“所以，”纪喧的睛里生通红的血丝，再也不是那黑白分明模样，却依旧固执地盯着辞，“其实只是我不可以……对吗？”

纪喧全都在发抖，他怒不可遏地吼：“借，都是借！”

“小公，”辞在纪喧看不清的夜里缓缓说，“某同你说一句真心话。”

脱离纪喧的桎梏的一双手轻而易举地推开了纪喧。这回的拥抱意外地并未用力，辞极为轻松的推开了他，反而将纪喧推得后退几步。

辞：“自然是真心话。”

“不过有一事，某却希望小公可以清楚知晓。”

“知己，呵，”纪喧冷笑一声，“你又知晓他是如何想。”

“某这叫某吃过的苦，该吃的某都尝尽了，”辞抬手状似不经意摸过角的朵新添桃，“我长你许多，却不忍心你吃苦。好好的少年郎，风月往后长着呢。”

纪喧上前一步，将辞步步着后退，可事实上他却又不给辞退路。在辞退后第一步时候，他已经伸手一把将人搂住，心贴着心，将心的送辞手里，“辞，同我走，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？”纪喧心里开心得发疯，他从未离辞这般近。他却不敢与任何人说。

“小公，慎言。”辞挣了挣，试图脱离纪喧的桎梏。可纪喧此番用尽了平生的力气，哪这般轻易挣脱。

“辞此人，只为将军而来。”辞低下，静静看着纪喧。

辞甩开了纪喧的手，他微微抬着，骄矜而冷漠，像是一尊玉像：“这与月鸣又有何系？某视大公如知己，待他似友似亲，从未有半分逾矩之想。”

“某是你父亲接近门的妾室，名义上你得唤一声娘亲，”辞淡淡说，“而这纪府上下也都称某一句姨娘，这还是你父亲亲自下的命令。”

“大公如何作想，”辞抬手将微微散的鬓发捋到了耳后，“与某与小公，也无关系。”

“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？”

“就算是某辜负了小公一腔拳拳心意。只是，喧尚有大把年岁时光，”辞俯下，“辞会祝纪喧往后遇得良人，两心相同，白到老。”

纪喧抬，今晚的北疆夜当真算得好，月牙儿，星布满北疆宽阔的天，抬时见启明长亮，亘古不灭，眨却有轻云蔽月，那些许光辉也收了回去。

可辞并不需要他的回答，他理理仓皇间的衣衫，问纪喧：“你又可还记得某同你是什么关系？这纪府上下又以何名号称某？”

“小公，”辞说，“某所来这里是为了小公的父亲。”

“我只是喜你，”纪喧问辞，“这有错吗？”

纪喧借月仔细描摹着辞的眉，问：“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？”

风刮得竹叶飒飒作响，竹影婆娑里，一人影半跪下去，纪喧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：“去年冬月臧城城门，我一见你便喜，风雪顾不得。”

起眉来，他声嘶力竭地吼着，“辞！连你也不信我吗？还是你害怕了，你竟是个如此胆小的人？连我纪喧的一片真心都不敢面对？”

辞缄默不言。

“那你呢，”纪喧问，“你喜他吗？会为他茶不思饭不想，为他思之如狂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？”

“而并非其他什么人。”

“真心话？”

“我所知的世人所谓喜，其实也不过是见起意。”

纪喧借着月光看见了他的神，冷，实在是冷，像是他冬雪天里收手楼来的一捧雪，把纪喧心上汩汩的给冻上了，可纪喧何曾认过输，他执拗地看着辞。

“倘若你真这般在意，那你告诉我，”纪喧上前一把抓住辞的衣袖，他压低了声音，沙哑里带着细细的啜泣，“他……纪月鸣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