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绪尖了下后槽牙，笑得没什么温度，“叙旧就算了吧，咱俩也不怎么熟，怪尴尬的。”

“成啊，”何绪答应得很快，他本想坐下来细谈，往沙发座上瞥一，溅得到都是，用过的纸巾在沙发夹里，怪恶心人的，只好继续靠门站着。

何绪低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下，也没说行不行，“怎么着，搁我这儿耍威风呢是吧？”

何茂其人，没什么脑。

包间门从里面打开了，一个年轻男人把着门，衬衫扣没扣齐整，直黑着脸瞪他：“你他妈脑有病吧？！”

“！你何大爷忙着呢！”

何茂坐在沙发中间，怀里抱着个女生，那女生全上下不着寸缕，雪白的坠在前，被何茂的胳膊挤变了形状，模样看着，像是个未成年的学生。何茂大手着那团，揪起拉扯，转看向何绪，“找你来呢，其实也没多大事儿，主要是想叙叙旧，毕竟一个老爹生来的，血脉还连着呢。”

里面不止两个人，听声音，一阵比一阵激烈。何绪看了手表，到八钟时，抬手敲了敲门，里面声响暂停了，有人着声骂：“谁他妈的找事儿？！”

何绪闻言抬看向他，顿时乐了，“行，那就听你的呗。”

所谓狗改不了吃屎，哪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好事。要他何建德放弃祖父三辈打下的江山去改弦易辙，从土皇帝变成到求人的哈狗，那必不可能。龙门这些年销声匿迹了是不错，但从没解散过，何绪毕业后曾着手调查了一段时间，越查越觉得有趣，可惜修为尚浅，不久就被察觉了，而后被何建德敲打一顿后，被迫停止。

不知是谁挥了挥手，包间内的其余人捡起各自的衣服，躲在一半穿好后陆续走了去，略打一瞄，约莫八九个男男女女。

何绪没怎么犹豫就应了约，他把自己收拾了一下，腕上块名表，穿得十分正式。提前半小时到包厢门，他听着里面传的阵阵声，顿觉这番捯饬白费时间了。

小时候被何绪压着欺负，吃了个闷亏，还觉得自己赢得漂亮。后来长大了一，终于学聪明些，不肯再带何绪玩，自己跟着狐朋狗友混，沾了一陋习，脾气越来越坏。后来惹火了何建德，父矛盾激化，一恼之下何建德把人捆了送到英国去，在那边请了家教导。

“但我有个要求，”何茂手臂搭在沙发背椅上，志满意得：“你什么都得听我的，我让你什么，你就得什么。”

何绪整理好腕表，恢复了得的仪态。他走包间，神自若地环视着里面的景象，衣散，一片狼藉，他站在群盛宴的场地中间，踢了踢地面的大号罩，轻“啧”一声，笑：“能耐啊何茂，玩得还开。”

何绪环抱着双臂歪了下，挑眉：“兴趣还有理由？你人时怎么没问人为什么会？”

“有意思，”何茂哼笑一声，“既然你对龙门兴趣，不如过来帮我重建帮派？”

何绪落得一清闲，整日居浅，烟也很少了。

宣布遗嘱的那天，现场来了很多人。房间里厚重的帷幕一拉，气氛瞬间沉重起来，一副要密谋大事的架势。何绪仍然坐在最后面，前面人挡得死死的，连律师的衣角片儿都瞧不着。

何建德三十一岁开始洗白，到了六十岁，基本把世易发展成A市首屈一指的大企业，营销得好，慈善也没少，企业形象一直保持良好。谁还记得当年的龙门帮派？社会渣滓摇一变，个个都是宽厚亲切的好老板。

这些围满房间的人，其中有几个他在照片上见过，浑戾气隔着照片都能受得到，现在跟前，那狠厉简直要从角眉梢杀来。

对方皱起眉，还没来得及说话，从后传何茂的声音：“让他来。”

何绪已经很多年没怎么和他打了，上学时寒暑假没见过几面，毕业后，更是完全失去联系。本来情谊就算不上厚，现在说句陌生人也不为过。

何绪对他笑笑，“让我去，或者让何茂来。”

乎意料的是，何茂在一天晚上，竟然主他找他谈龙门帮派。

人走光后，何茂才开问：“你为什么会对龙门兴趣？老爹说你曾经还偷偷摸摸调查过，真的假的？”

“耍你还不如耍条狗玩呢，何绪你总得有自知之明吧，嗯？”

何绪温和：“我找何茂。”

宣读完毕后，遗嘱与何绪提前得知的内容没什么，他站起抚平坐皱的上衣，第一个走房间。

遗嘱开始宣读了，律师浑厚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，何绪支着下翘起二郎，旁边坐的是位中年男人，正面目凝重地听着。

何绪双手在兜里，笑了笑，抬猛地踹向包间门，“嘭”地一声响，吓得服务员一抖手，酒杯全摔在地上。何绪扭对那姑娘抱歉地笑了下，“不好意思，损失费算在我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