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纸厚厚按在付韵芝脸上,气急败坏:“你要打折你自家酒吧给你打,你跑这来喝酒干嘛?!”
付韵芝捧着纸巾,脸埋在里面嚎出了拖拉机声:“老娘才不回去喝……呜呜呜,分手就分手吧,还赶上傻叉老板卖酒吧……马上签合同,他妈的改美容院了,老娘的工作要嗝屁了,房贷还没还清呢给我整这一出……”
翟玉脸烧得烫,拿起冰凉的酒瓶按脸上降温:“改美容院了,你、你接着当你的经理不行吗?”
“我他妈问了!腆着脸问了!人家、人家给我一句——”付韵芝脸上的妆全晕开了,黑着两个熊猫眼,捏着嗓子:“我们倾向于专业性人才!”
“啥、啥叫专业性人才!妈的……”付韵芝眼睛一瞥上面电视,拍桌子站起来,冲着前面嚷嚷:“给我把台调回去!我要看帅男人谈恋爱,我不看卖破美容仪的!骗子!都是骗鬼的——”
什么人也怕泼妇。翟玉撑着脑袋看热闹,热闹与冷清都与他隔着一层,他旁观一切,只呵呵地笑。
柜台上的小姑娘撇撇嘴,拿起遥控器调频道。
跳了几个台,不经意往屏幕一瞥,翟玉眼睛突然直了,踉跄几步冲到柜台抢过来遥控器,重重按下去,返回刚才路过的频道。
里面在播新闻。
“你干嘛呀——”付韵芝扯他袖子,“换换换,有啥可看的。”
猛地,她被一把按住肩膀,身旁翟玉死死握着她的胳膊摇晃,他指着电视,脸色发红,眼里闪着光,几乎语无伦次:“看!你快看!——你看!”
“看啥呀。”付韵芝迷迷糊糊,努力睁大眼睛去看。
“那是!——”
“那是我弟弟!”
“我看见他了!他在电视上!”
“他好厉害!他、你看!那是他——”翟玉大笑,眼睛亮晶晶的,好像要滴出水来,贪婪地盯着屏幕,一秒也不愿错目。
付韵芝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,这么失态。
“哦。”付韵芝也笑,却是一副哭脸:“厉害,厉害,他真厉害……妈的,跟我有关系么,啥课题组,研究啥了,跟我有啥关系,老娘都失业了……”
短短新闻播完,翟玉的狂喜还没有停止,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,他举着酒瓶拍桌子,逆着流转灯光站在凳子上高声:“今天!所有人!我请客!我买单!——”
“喔哦!”
“谢了——”
店内客人不多,少数几个人回应了这酒疯子,其他人都在看热闹。翟玉仍然觉得不够,大力摇晃萎靡不振的付韵芝:“你看见了吗!你看见没?!”
“看见了看见了!”付韵芝烦躁得要命,一面倒酒一面敷衍他。
“别喝了!”翟玉还激动得发疯,摁住她,“给我高兴起来!他妈的,不准哭!”
付韵芝彻底怒了:“妈的我就是要哭!我——”
翟玉哐当把一沓东西拍她面前。
“说了我请客!你的酒吧!我买了!职位随你挑,你愿意干嘛干嘛去!”
付韵芝看着那一沓卡,果然不哭了。
顺带着酒都吓醒了几分。
她满脸黑眼线晕开的泪痕,假睫毛开了一半,要哭不哭,要笑又没笑出来,表情扭曲地抬头,挤出一额头抬头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