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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:童养媳(2/2)

手上不安分就算了,我还总是嫌他写得和我不像、会被先生发现,还他快些抄。关月受不了时,就把我扛起来,扔到榻上用被褥蒙住我的,再恶狠狠叫我睡觉。我趁他走了才慢慢把罩着的褥扯下来,都闷得有些缺氧了。也不知那时为什么如此,真是很傻。

他起初是在边上看我受罪。用过晚饭时,他便不知去哪了。但当我屋里灯至亥时还未熄灭时,他便不知从哪儿冒来。说要替我抄,我当然乐意。虽然不知他的是什么心思,手能少受累总归是好的。他抄,我便支着数他写的字,数每个字的笔画。他写得应该算行书,有些正楷的端庄,但又有些云行的写意。不乐意地承认,还是漂亮的。数得睛累了,就玩玩他的发,数数他的睫。

……其实我当年抄的书里有一半是关月帮着我抄的。

脸上有些,此时再回望夜里那个浅黄灯下坐得笔直的背影。

先生有时来,我还在对他呲牙咧嘴,甚至是抓他手臂。我因此被罚过好几次。不罚打手心,罚我抄书。夜灯一盏至天明时我常常想,还不如打一次手心来得值得。打伤了,往后几日功课也不必动手了。我如今写字总带潦,也是受当时抄书的影响。

来不怕人笑话。关月是突然现在府里的,听父母说他早些几年养在乡下。乡下是苦了些,但他还是生得很

那时带着长命锁的我望着还着麻布短衣的关月,见他一步步走得认真,长得还似画中仙童。年幼脑还未长好的我认真地思考过:这是不是家里给我纳的童养媳?虽然穿得土了些,瞧着寒碜了些,也还是好看的童养媳。

我骂他,他作装傻样;打他,他也不还手。可能因为是在先生家中,不好与我斗殴起来。不然关家兄弟不和的传闻便要传遍了整条巷,再从这条巷到其他巷。

我想,我和关月间总还是有些亲情的。

但后来就到暮了,雨打杏掉得更多了。因我二人打着纸伞,落是不会落在上了。于是那些颤颤巍巍的纤细白就落在泥泞土里,运气好些的落在伞上。收伞时,我总拈下它们,好好地放在院中石桌上。

。反而,巷里人家多栽杏树。仲时节开得一团白,朵朵都攒在一起,像姑娘的簪上玉。可又较剔透的玉多了浅不一的一带胭脂,有时风一,便落下几渐红的白。

但我总觉得不对。那风应该是寒的。

宋人写此景,是“沾衣雨,面不寒杨柳风”。

关月生得好看,也喜他,总往他上落脚。他察觉时便自己去理,完了便问我净了没有。我大多时候都回答“净了”,可实际上往往还是有粉意在乌黑发间。后来他也察觉,便悄悄落在我后面拾,至落座先生家中再尽数“巧妙”地我发里。

这可比两片过分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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