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以后替我办事，而非帮陆机办事。听明白了吗？”我学着陆机吓我的样近这哑，却闻见些许熟悉的气味。一时间难以想起究竟是什么，但分明又很熟悉。我似隔雾看，心中已经抓耳挠腮地狂燥起来。

这哑该是新来的。我存了几分逗，扑哧笑了声问：“怎么，吓着啦？”

那哑大概神智不清，不过陆机的哑脑好像都很混沌。他见我的手缩了回去，才仰起，一张普通俊帅的脸。实在不是我挑剔傲，因为我从小边便都是人。不谈陆机这条狗与关月，我母亲便是京中有名的貌贵女，可以说得上是沉鱼落雁。这样一看，关月像母亲多些，我像父亲多些。不过能见着个人，还是个新来的哑，我应当知足矣。我真不是有意去记那些哑的脸，不过来来去去就那一批，还都生得平平无奇。这个哑在其中，定是鹤立群吧。

“好好，听明白了。”哑如小啄米般着。我心中疑虑似蜻蜓，很快便被他转移去了。很久以后，我才觉自己的愚蠢，悔恨自己半途而废的陋习。倘若多观察观察哑的神情，倘若多思考思考那味……我也不至于落得后来的境地了。

但很遗憾，不是。

可惜呢，没有倘若。

那哑却只是低垂着，盯着……那只勾着铃铛绳带的手。啊，多么温白莹的一只手。可惜我青的袖因缩上去一截，小臂上青青紫紫一片。这手与痕迹都拜五皇所赐。我见惯了，但他人看着难免会觉可怖了些。

“那就叫阿絮吧。‘未若柳絮因风起’的絮。”

“今天来得好迟，是府里忙吗？”我随一问，并不期待能有下文。

哑摇了摇，“被领府里没几天，还没被赐名。不若……主帮我取一个？”

这哑……不是哑。我警惕地往后挪了挪。可他穿的是哑统一的布乌衣啊。莫非是来杀陆机狗贼的刺客？

“不忙……”那哑说完，如梦初醒般捂住了他的嘴。

“别说……主……我会，再被着吃一次药的。我不想……真的，成为哑。”哑密的睫眨了眨，竟垂下一滴泪。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比我大许多的男人缩着肩泣，心中疑云散去一些。

我被关得有些多疑，不太信他的话。但他看着也不像骗。

我回望窗外。早时节，风一，柳絮飘飘扬扬从墙外越来，好像一场不那么冷的雪。

我“陆机回来了”的并不是我院里的。现在的我忽然想起他，一是他并非哑，用以作对比；二是一夜过了，我实在后悔在心里骂他“狗”。府中上下，又有何人并非陆机的狗？

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他们给我吃的药，没起作用……”哑手无足措地开始解释，有些稽。哑说起话来像是刚启蒙的小孩，糊糊，吐字不清。反反复复说了许多次，才理顺了这句完整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