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科两榜士，赵家嫡长赵奎——你听明白了吗？”

太渐渐落山，天边的晚霞好像一块慢慢冷却的红铁，变得又灰又暗，直至彻底失去光彩，沉的夜幕中。

不等李诫回应，赵瑀转就走。

“你……”赵奎想呵斥她死不悔改，然见妹妹凄恻的模样，也不禁悚然动容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全，竟不知说什么好，末了茫然看了一妹妹，拖着了铅似的脚步去

这三天她一直没见父亲面。

二更的风扫着赵家家庙堂前的浮土，空的院不见星火，空旷寂寥中微着肃杀的气氛，只有最偏僻的西北小院燃着一盏孤灯，给这里带几分活意。

饶是心里早有准备，赵瑀还是哆嗦了下。

她木然问：“父亲呢？”

赵奎劈手夺过小包袱，冷哼：“我赵家不是没有礼数的人家，必会另备谢礼送到晋王府。”

赵圭沉着脸走到李诫面前，先是瞪了一妹妹的背影，接着一伸手，命令：“拿来！”

赵瑀抹掉角的泪，异常平静地说：“哥哥，我把这条命还给赵家，我不连累你们，我不欠你们了！”

近，赵瑀知大哥追来了，忙把小包袱往李诫怀里一，“救命之恩不分尊卑，这些请你务必收下。”

李诫微微一愣，似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

“明知故问！”赵奎很看不上他的散漫样，下人就要有个下人样，若是在他赵家，早赏一顿板发卖府了。

李诫笑：“原来公也知这是令妹给我的。”

老嬷嬷捧来一个红颜剥落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木托盘，上面放着两样东西：匕首和白绫。

李诫玩味一笑，抛了两下手上的包袱，“敢问公是谁？”

是不忍见，还是不敢见？赵瑀疲惫地闭上睛，自嘲般一笑：都最后一刻了，自己竟然还有奢望。

赵奎脸上云密布，“你还嫌害得她不够！这时候还给她安个‘私相授受’的罪名？”

此时赵瑀迎窗而立，一双大睛呆呆看着外面。

赵瑀忍不住轻轻笑了笑，笑得凄凉，笑得释怀，也笑得赵奎惑然。

李诫仍笑着，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讥诮，“我事有自家主赏罚，前日王爷已经赏过我，就不劳赵公费心。告辞！”

赵奎气他不懂礼数，更恨他不把自己放在里的态度，气愈发生冰冷：“我妹妹给你的东西，拿来！”

“你笑什么？”

他一拱手走了，赵奎站在原地气了个七窍生烟。

赵奎过来将窗关死，避开妹妹的目光，哑着声音说：“来了也是徒增伤悲，女让父母痛心难过，是为不孝——你又何必给自己再添过错？”

“东西放这里，大哥明早再过来。”赵奎背过去，鼻音重，“妹妹，长辈给你留了句话——路上保重，切记下辈恪守妇，再不要落得如此……下场。”

“原来是赵大士，失敬失敬。”李诫嘻嘻笑着，拱手随便行了个礼。

这就是家人给她的送别之言，说到底，他们终究把自己当成一个不受妇败坏门风的女！

目之所及唯有灰暗大的围墙，森森死气沉沉的，墙外大繁茂的树冠，好像一个大的人俯视着她，给她一怪异的压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