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谈时，不免又提起盛煜。

这世间没有谁是钢铁骨，金刚不坏之。盛煜能有今日之威仪冷厉，所向披靡，是从前枪林箭雨历练来的。魏鸾犹记得先前帮他怀药时，他膛的那狰狞伤疤，瞧着就让人心惊胆战——玄镜司有上等的药，便连镜台寺那样重的伤，愈合都没留下太多痕迹，那伤疤在结痂前，定是极为严重的。

魏鸾抿轻笑，心思却渐渐飘远。

魏鸾不能自投罗网，须暗中潜京城。

“好在如今有了你，能在边照应。”

她记得盛煜离开的前两日，太辂车京，东巡的阵势不小，却至今未归。

到了晚间却辗转反侧，孤枕难眠。

若盛煜在京城，了岔她自会竭力照顾，可如今两地相隔，却束手无策。

盛老夫人许久没见孙儿，听魏鸾说他在外无恙，便慈笑：“他自幼在外折腾惯了，时常如此。一旦了京城，别说十天半月，连着两三月不面也是有的。我老婆向来心宽，从前也没太在意，近来倒屡屡想起他，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。”

“朗州？”魏鸾闻言，面惊愕。

这件事，当然得跟卢珣商议。

自镇国公从州回来后，京城里还不知混了多少鬼蛇神，魏鸾当然不敢轻举妄动。且盛煜是对付玄镜司的利剑，这回镇国公能老实伏法，必定跟盛煜京城办的差事有关。她闺中年少不知内情，章太后那对姑侄定然清楚。

“你也知，他父亲在御前的差事疏忽不得，没法时时照料。你婆母跟他又隔阂生疏，贴话都没说过几句，他每回受了伤总是闷声不吭，跟谁都不提，就咬牙忍着。次数多了，对伤病不以为意，多凶险的事都敢。”

偏偏盛煜也是在朗

“他怕是已习惯了。”盛老夫人提起旧事，苍老的脸上浮起疼惜，：“这孩命苦，生下来没了娘，打小儿没过几天安生日。能走路时就被他父亲带着习武，旁人捉蟋蟀逗蛐蛐儿，他就在屋里读书。十几岁就了玄镜司，好几次险些丢掉命，却是越挫越勇。”

说至此，盛老夫人轻拍了拍魏鸾的手。

看似权倾朝野，实则步步惊心。

好在卢珣并非畏事退缩之人，见魏鸾执意要去寻盛煜，且没打算乘车招摇，而是乔装改扮暗中潜行，并未反对。魏鸾见他肯帮忙，心中踏实了几分，又问盛煜如今在何。卢珣并未隐瞒，只低声：“主君此刻还在朗州，此事关乎机密，少夫人切不可说与第三人。”

他毕竟是血之躯。

上回镜台寺差要了盛煜的命，这回还不知会怎样报复。

她不敢让祖母过分担心，就着话，问了许多盛煜年少时的事情。

魏鸾认真斟酌了整晚，实在放心不下，终决定亲自去瞧瞧。

在曲园走走。

“祖母这是担心他吧？”

“哪能不担心呢，玄镜司瞧着威风凛凛，其实风里来雨里去，走的全是刀刃儿铺成的路。他手里经手的全是别啃不下的骨，那些人哪个是好对付的？稍有不慎，旁边就是悬崖。”

那日周骊音来时，提及中之事，说周令渊是去朗州查案，才会对镇国公的事鞭长莫及。

“是啊，上回镜台寺的事，这会儿想着都后怕。“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