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相索搁下书卷,抬步往书房外走。便在此时，灯笼光芒映照的甬上，事匆匆走来，后有人昂首健步，衣角轻扬,熟悉的玄官服下姿岿然，正是他等候多时的盛煜。

这般考虑，与时相不谋而合。

“所以，此事须安排在城外。”

且如今章家被玄镜司得节节败退，只消抛足够诱人的饵，章绩很可能上钩。

“盛某想到的诱饵，兴许跟相爷所想的是同一人。”

时相会意，掀须而笑，“章念桐？”

因中书省就在皇南衙，虽是朝堂重地，却被章氏安了混杂耳目，盛煜又不好劳烦相爷往玄镜司那座防卫严密的衙署跑，先前两人合力办私藏军械的事时，他便时常趁空到时相府上拜访，闭门商议。

“玄镜司彻查兴国公之事，对章家步步，早已令章家为憎恨。当日章念桐不惜血本，在镜台寺设伏刺杀盛某，便是为此。如今既要诱捕章绩，不妨就以玄镜司为饵，信的内容盛某都已想好。”

时相颔首：“是啊。老朽虽知章家势大，却没想到章绩一介小将，后防守竟不逊于皇。卫王与梁王两位殿下府时，虽有仪仗卫率相护，手却未必如章家死士凌厉。近来事端频频，章绩必定更为谨慎，若在城内行事，怕会闹不小的动静。”

时相笑而颔首，“老朽也有此意。诱饵呢？”

盛煜声音稍顿，：“唯一作难的，是谁来执笔。”

开的窗扇瞧书房外的动静。

那座观在京郊偏僻，周遭并无闲人，唯有观中的士和长公主的护卫。只需永穆帝跟长公主打个招呼，不理会动静，玄镜司想如何手都行。

至于这诱饵——

“盛统领今晚过来，仍是为章绩的事吧？”老相爷须发白，将茶杯推到盛煜面前，“今早皇上安排此事时，特地叮嘱，捕人时不可闹太大的动静。镇国公府防守严密，章绩又有暗卫随从，这几日更是居简，不好手。盛统领可想过对策？”

稍显昏暗的烛光下，隔着窄窄的桌案，两人老谋算的目光撞在一。

“是她。”盛煜那张沉肃的脸上，也稍稍笑意，“章念桐曾为太妃，熟知东、后之事，与各府女眷往来时，定也探过许多内情。她虽被废，在章家的地位却仍举足轻重，只因被长公主看着，内外消息不通。她若修书，章绩定会去见。”

设法诱章绩城，哪怕仍须刀兵相见，玄镜司却能尽量选个偏僻隐蔽之地，不惊动人。

院里碰见，盛煜颇歉然地拱手：“有些琐事耽搁了，劳相爷久等。”

灯烛轻晃，仲夏之夜静谧无声。

候客久不至，茶已喝了半壶。

事掩门退去，时相请盛煜了内间，盘膝坐在矮案旁的蒲团上，斟两杯茶。

“都是为君分忧，无妨。”

时相说着，带他了书房。

对于这座书房，盛煜亦不陌生。

见时相颇好奇地瞧过来，盛煜缓缓吐两个字，“诱捕。”

盛煜眉微皱，并不避讳。

“暗杀容易捕人难，尤其是章绩。”

这封假冒的信送到章绩手里后，为免有诈，章绩定会请镇国公夫人亲自鉴别字迹。是以这封信的笔法、笔力皆须与章念桐的毫无二致，叫人瞧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