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色却显得冰冷而柔和,说:“试下去不就知道了?况且……猎物的恐惧、痛苦与仇恨,不也是至鲜至美的珍馐吗?”
时瑟不予回答,只从容且宁定地聚敛着离散的力量。而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,一只隐伏已久的衍生体却正徐徐浮现。
它仍是个肉眼难辨的巨大幻影,然而看其行将降临的地区,竟然在工蜂青年党第九分区!把坐标描述得更精确一些,则是“九号蜂箱”西部的一栋小楼。
在这栋小楼的上空,衍生体的幻影一边凝聚一边缩小,最终化作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,落在底下建筑的二楼露台上。
这是一头三足怪蟾,两条壮实的前肢撑起了臃肿丰润的蟾躯,坐姿乍看沉稳而端庄,偏偏又透出一种浓烈得近似深眠的堕怠感。
仔细瞧去,这对畸形的蟾腿竟是由密集且布满花纹、无有首尾的蠕虫相互纠缠而成。底端结构复杂到难以描述,看不见足趾,尽头缀满了开合摇曳的肉芽,就如踏在瑰丽的花海之间。
似乎只消抬腿、落足,便会飞起漫天花瓣!
而衍生体那单一的后腿则像另外一种器官,如同尾巴般倒生着拖曳在躯体末端。而且整整有四根分叉,缀在其间的半蹼薄而通透,隐隐闪耀着彩绘玻璃般的磷光。
这头怪蟾的背部脊线被一道裂隙所贯穿,很难分清那究竟是竖瞳抑或口器,只见这道梭形的狭缝内承载着光怪陆离、深不见底的幻彩,并有一丛丛纤柔斑斓的触须从中喷涌而出,全无规律地收缩、绽放、静止,炫耀着不可名状的疯狂与混沌。
其余区域则如披覆了怪诞离奇的背甲,到处凝结着暗黑、邪异而又神圣,形似古佛螺髻的繁丽玉瘤。如果稍加冥想,便会感应到这就像一方方被收割过的微型世界,万物生机尽灭,只余永无救赎的死寂。
它们表面的质感虽如玉石雕刻一般凝实坚硬,却又仿佛随时会破裂、融化、滴落,引发难以想象的剧变。而在这一颗颗螺旋腺体的内部,又可见有深幽莹润的脂油在涌动回旋,苍茫晦涩的符文正于其间沉浮变幻,可谓兼具邪性与佛性。
或许,那就是摧毁一切的能量具象。
怪蟾的颅顶矗立着一顶由尖角构成的冠冕,从蟾首两侧至中心,连缀着一串圆润而又骇人的鼓包,颇像是上下眼睑无缝闭合的眼睛,仅从光滑的表面看来,实在猜不出其下瞳孔是何形态。
而在衍生体头颅与蟾躯之间的过渡带上,又有一缕缕火焰状的羽毛倾斜刺出,层层叠叠,繁复茂密,闪动着某种混合了浅金、深白与粉桃色的奇彩。一眼望去,犹如环绕着数重雍容华贵的拉夫领。
它那软腻如玉的腹部则流动性地鼓胀着,尽管表面闪动着柔美、温馨,看上去与蟾羽相近的粉金色光晕,然却盖不住其丑恶而恐怖的本质。
似瞳似口的诡秘裂隙,螺旋密生的墨玉腺体,透着童真风格的腹腔,以及金粉圣焰般的蟾羽交相辉映,形成了一股格外霸道的冲击感!
若让此地主人目睹了露台上的蟾形衍生体,那么,这位如今正沉迷观察“美人蛇”末裔的私军头领便会惊觉:曾令他遭受祸福难测的未知污染或感染,从而患上间歇性联觉症的那枚瘤果——竟与这头怪蟾生于背面的玉瘤极为相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