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做出暴力行径。他放开海麒麟银白透蓝的主触,又把它捉在怀中,十指灵巧而飞快地把这只衍生体的口触给……编成了一束束麻花辫。
深翡之海麒麟虽然全程未有挣扎,主触和次触却齐齐垂落。而即使它表现出了足够的低落,戈缇仍感到了一股深深的虚伪。
直至这顿奇怪别扭的晚餐将近尾声,时瑟才终于露了个面。
他犹若一头自地狱深层穿界而来的魔鬼,从不知叠加了多少层的液泡之洋中——双目紧闭、毫无前兆、极具惊悚效果地浮出大半张脸!
这是各种意义上的露面。无有肩颈,不见胸膛,有且仅有一张墙壁浮雕似的面孔。
不论这张脸有多么美丽,温雅,迷人,当它以此种方式登场的瞬间,戈缇那颗年轻而又强健的心脏,遽然产生了本应致人暴毙的强烈痉挛,就连胃囊与肾脏也不约而同地陷入反常的抽搐!
感谢依旧插在腹腔深处的那部分虚幻影触,它们完美地履行了侵蚀、接管与滋养脏腑的义务,让少年除了情绪上骤起的惊恐,未再体验到其他生理性的不适。
然而这才是最凶险、最可怕的地方。因为它们绝对有能力在猎物察觉之前,彻底地占据乃至改造这具脆弱的躯壳。那是比死亡更残酷,比亵渎更荒诞,比深渊更黑暗的恐怖。
只不过时瑟绝不愿对他做这等事。
戈缇颤抖着手捂住额头,缓了好一会,才说:“你的癖好比我预想的更恶劣!是嫌我做的噩梦太少吗?”
他惊魂未定地望着自己恋人的面容,口中颇为不满地抱怨着,脑海间却莫名闪过一幕幕景象——
满室的液泡如行将孵化的卵茧般涌动着,霍然间,一张张五官全然相同、唯有尺寸不一的人脸,齐整有序地破茧而出!
在同一个液泡的表面,或只有一副单独且硕大的容颜,或镶嵌着连体多胞胎似的复数脸庞。它们被瑰丽的荧华映照着,或面朝正中,或略有倾斜,恍如一株株含苞欲放的芙蕖标本,凝停在将绽未绽的时刻。
从某种角度看去,那些液泡就似数不胜数的大眼球,人面的多寡则决定了每个单位是复眼、重瞳抑或单眼。
其后又有更邪诡的事物自液泡中捅出。那是……完全悖逆生物学地杂乱组合着,犹如成群蠕虫般狂扭的类人肢体!
偏偏在这群魔乱舞的集体当中,无论是哪一段臂腿手足,皆是肤质柔莹光润,肌肉匀称坚实,无可挑剔地符合黄金比例。
而在它们出场之后,便是状似参须且不断伸缩分化的异虫吻部,在幽影触手中若隐若现的畸形节肢,以及构造精密可怖的特殊口器。随即,无数张环绕着长桌的恋人之脸猝然睁眼!
就好像一个集群捕猎的信号,无可名状的肢体、怪吻、节肢与口器统统向他扑来……戈缇又是不可抑制地一阵恶寒,忙不迭打断了越发糟糕离谱的“联想”。
待他的眼神从恍惚回归清明,属于时瑟的那张脸蛋,更确切地说,是为了方便少年而刻意生成的交流器官——缓慢地、温柔地张开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。
它安宁且悠然地微凸于液泡外壁,目不转睛地凝注着戈缇,说:“抱歉,对你造成惊吓非我本意。我只是……想把匕首送还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