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蛇若有所思地凝视玄青，又迫不及待地追问：“‘龙族’是什么？”

玄青伸手指了它的额，宛如化形前的青蛇在其袖中探那时的情形：“龙湘君的真是龙，龙一族皆是有形化神灵，说起来与你有几分相似。”

“这果于我没什么用。”玄青纤长的手指一动，青的果实又抛给了青蛇，稳当地落其怀中，“我坠凡间而无长，你收着它权当是为师的一份心意。”生命的最后，谪仙也渴望光与情的温，即便青蛇嘴上不愿意认他这个师傅。

玄青缓缓闭上，窗外飘来一滴雨珠落在他的角，山林之外的歌声格外遥远飘渺。

他立遗嘱的语气让青蛇到惊讶，玄青不待它提意见就自顾自说下去：“虽然葬于苍穹之下也很好，但是乡随俗，你莫要为难村民。”

青蛇坐在那堆灰旁，害怕得咬牙关迫自己冷静——如玄青所说，它见证了他的死亡——等青蛇站起时两微颤，将竹床上的灰一捧捧放至自己的外袍上，包扎成包裹后放屋外两天前挖的坑中。

玄青仿佛死在一百年前天火降临的那日，燃烧尽自和灵魂，烟消云散。

亦或是因他大限将至，诸多愤恨、留恋、不甘早已铸成了囚困他的枷锁，只待死魂灭，湮灭于凡间，再回不到仙界。

玄青一怔，面上平和的神稍有凝滞，不过他很快拾起平日的笑容：“龙湘君曾是司北海的仙职，想必穆赤生登天帝位后，他这位‘肱之臣’——连带司海的龙族——都少不了奖赏。”玄青的面庞犹如风微醺而染上桃尖的颜，显绮丽稀释后的柔和。

三天前已卧床不起的玄青在见过一众探望的村民后唤来青蛇，温柔地询问它：“我打听过了，村庄里的凡人死后都会被埋土中，我觉得这个不错。”

“这，我也无心打探故人的往事，本以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……”玄青讪笑着掩去一声咳嗽，“蛇与龙于形态上有几分相像，我无法笃定存在这可能，但也不能否定。在坠凡间之前，仙界也不乏草木禽兽一类。成仙毕竟事在个人，若你将我传授的知识、技法、诀勤加练习，天涯海角可转瞬即达，明月星斗也可近而观之，与天地齐寿也未尝不可一试。”

一阵莫名的懊悔泛上仙人的咙，自内扑来断断续续的痛楚化作咳嗽声震响他的腔与灵魂：何必将那人的形于无辜的青蛇上，青蛇愈长愈像，倒让他恨不得、思绵绵，熬成一个纠结、犹豫的情。

“吾师之墓”。

些仙界的往事兴许对你也有益。”他的面庞云遮月下的般的落寞与寂寥。

“那我也能成为他们吗？”青蛇听到这里兴奋地前倾，黝黑的双炯炯有神，“我也能掌握他们的法术吗？”譬如那仙童两次在它前转瞬消失的技法。

这果被抛在青蛇的怀里两回，青蛇不禁冒对这果效用的怀疑，但在玄青面前它还是恭敬而小心地收起，继续询问：“龙湘君的仙职是什么？”

青蛇不回应玄青的建议，似是默认，又似是摇摆不定，然而它神情认真地聆听玄青关于仙界“常识”的输，像是听去了。

青蛇立于坑前，低俯视那包仙人的灰烬，讥讽的心思稍起便被屋外的凄风冷雨灭，徒留下一丝尚待品尝的悲凉：它以后一定不会成为玄青这样的悲剧人。

青蛇自然是不知玄青别过脸后的思绪翻涌，它下定决心要好好钻研成仙之法，只因寿命之弦已然在它不久的将来拨动危险的信号，何况有玄青这个前车之鉴。

它从佩中掏那枚青果，手稍稍松开，青果坠坑中，发冰相击的脆声，而后，谪仙玄青在凡间的所有存在随着泥土覆盖而再也不见踪迹，其仙名也早已覆灭于三界，唯有凡间土堆前一块木牌，其上刻有歪歪扭扭四字——

青蛇一同往日醒来，转看向玄青睡的竹床却看见一堆簌簌落尘的灰烬，勉维持着人形且尚有余温。

面苍白的谪仙拍了拍青蛇的，他丽而脆弱的神情驱使青蛇不住地。

青蛇重重地，腔中燃烧的无形火焰更加膨胀，火焰的光亮透着双目看得玄青不禁失神后莞尔。

“像也不像……”他喃喃，吞下咳嗽反上苦笑，“我也成了人嫌的痴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