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收回目光，清了清咙：你问这个嘛？

月咬住，敛了笑，脑袋斜斜倚在车门上，扭过脸去看窗外，黑压压的一片，看不清虚实。

车已经离开了村，走在窄长的县上，路中央的路灯间距好遠才能见着一颗，却是发霉橙一般的颜。

她笑了笑：老觉得这小命够，死而复生有意思，就把他留了下来，一开始金寅弱，老就变法给他调理，后来营养跟上了，脑袋瓜却跟不上

车开一小段，熊霁山抬眸，目光一沉，对月说：他还在门站着。

外公外婆的葬礼他没机会参加，玛和娃娃是他亲手葬的，老卧底

袋敞开，里面装一罐已经退了冰的可乐，还有一个嘉顿糕，柠檬味的。

手指顿了顿，熊霁山想起外公外婆，想起玛，想起未来得及起名的娃娃，想起老卧底。

周而复始。

嗯，看来了。

啪一声打开可乐，月回看一：哎，这家伙也是倔驴。

也是个可怜人，别的爹娘弃婴，好歹丢去福利院和医院门，可他啊直接被丢到了殡仪馆门。

老卧底的尸被随意埋在森林里，那里还躺着许多尸，有些早已化成白骨，坑挖了填，填了挖，都是无名的人。

她这个问题有些奇怪，熊霁山想了想，答：不一定，要看跟死者的关系如何，和死者越亲密，会越伤心吧。

熊霁山看她累了，正准备划拉手机，看看等会要在哪个小县城里下榻一晚，突然听见她问，老熊，你参加过谁的葬礼吗？

燃一，放在墓前空烧，等烧到尽，再另外一。

熊霁山终于问：他是谁？

熊霁山用余光睇她，很自然就看到她从黑下来的圆脚趾，圆的，指甲没有涂颜。

老卧底的尸还未完全白骨化，熊霁山只能找到他躯分，重新找了块地葬了他。

在葬礼上都要哭吗？

熊霁山松手刹踩油门，解释：刚才加油站的小卖没什么东西卖，将就一下，先填填肚。

金先生其中一个养，叫金寅。月上，咕噜连了几可乐，打了个嗝：你能看来吧，他智力不太行，也就和四五年级的小学生差不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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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霁山回到车内，长臂往后拎起一红塑料袋，放到月怀里：快吃吧。

冷气让她忍不住大叹一声：哇，舒服到爆炸！

如果，我说的是如果，万一哪一天到我被人殺了呢？

月把可乐放杯托里，拆了柠檬糕的塑料包装，边咬着小糕，边声音囫囵：金先生说，那时候金寅冻得浑发紫，睛都闭起来了，没呼声，也没有起伏，可能因为这样，他父母以为他死了，就直接丢到殡仪馆来。本来金先生也想着直接把金寅推炉里烧了完事，可刚把他放纸棺材里，他就突然了大气，哇一声哭了来

唔，可能过段时间需要参加一场。

没事啊，有可乐就行了。月把鞋袜都脱了，西有些长，盖住了踩在椅垫上的白皙脚背。

哦

他安静听着月说话，她今晚好像打开了话匣，絮絮叨叨讲着金先生、金寅、金亥，甚至还有林亚婆的故事。

又是一次在夜里开车，熊霁山这次却没觉得路途孤单。

月聳聳肩：我就怕我在葬礼上哭不来，显得我好无情。

熊霁山在梭温和玛死了之后，孤一人拿着铲了林，一个坑一个坑挖过去。

把易拉罐放下时，她突然又问：老熊，如果是我的葬礼，你会哭吗？

金先生的，胰癌中晚期，放弃治疗，希望安乐死。

熊霁山嘴里又调一次：你不会死。

但心里想的却是，会的，我会为你而哭。

嗯，算是参加过。

她一气把剩下的碳酸饮料全喝完：嗝！

熊霁山皱眉：谁的葬礼？

没立墓碑，熊霁山就坐在墓地前，拆一包新烟。

你不会死。熊霁山的回答虽不对题，但语气斩钉截铁。

直到她讲话讲到声音有些哑，熊霁山才提醒她：你休息一下，别说话了，嗓都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