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为她收骨，浑浑噩噩地走漫长的墓，灯火晃墙上漫长不断的血痕。

可我不要那冷冰冰的书批，不要满纸狼狈里的你。

面目年轻的九禅坐在他面前，说他是集大功德之人，问他何求。

“能否容我一问，你为什么肯为她这样？”

他不能停下。必须要有什么东西来让他奔走，否则，那锥心之痛便会追上来。

他走遍了大山荒野，川溪泉，等他来到江南咏悲寺时，当年名满天下的探郎已是七旬旅人，鬓发苍苍。伤过脚，得过灾病，赤心依旧数十年。

三年，女帝沐光退位，满肩白发。

不归，我希望你安康喜乐。

他低看那两张从灯上裁下来的“清”、“脊檩”纸，时隔数十年，再看见她赠与的字时，心中依然有狂澜。

她是明君，是敌，是悍友，是知音。

*

他闭上，脑海中是故人音容：“我这一生，施展了抱负，荣耀加，一生得志，得人心。唯独……”

咏悲和尚嘱咐他：“你要把天命之人带来洗命理，你将承担她的永悲宿命，接我衣钵。”

*

是至。

他的睛明亮，只是泪浊。

他不愿见任何一蓝的彩。那会叫他想起一个女，他亲手收殓的，病骨支离的，破碎的，他心的女。

“我不需要功德圆满。我愿意付今生功德，折尽来世福荫，换回无恙的故人。”

踏衣冠冢，满城除夕庆贺，他忽然跪在星光下失声。

当年请封郁王是他提的，衣冠冢所在他很清楚。他提灯而，心想她临走之前必定要回来看一，却从未想过，目睹这样惨烈的死别。

“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不得。”

“你这一辈所得的功名利禄、青史谈将化为飞灰。下一世，你将无缘这一生的所有荣耀，你拥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。如果有人力扰，使你再那个朝堂，那天命的转将纰漏。”

“你要改命的人天生悲命，生生世世不得善终。你如果执意要改，今生功德不够。”咏悲和尚说，“想好了，这一改，你折尽的也是生生世世。”

“我愿意散尽今生功德，把我此生的福祉全给她。我不要青史加名，不要莲台佛像，如果这些虚无的功德能改转她的天命，我愿意全付。”

新的一世，他把福祉给了她，因着记忆不全，直

为相三十年，历经三朝，在河山太平之后，他决意辞了官。芒鞋草笠，问着虚无缥缈的生死。

是理想。

他俯首一叩：“多谢成全。”

“我诸愿都已实现，除此之外，没有其他挂念了。”

为未尽之嘱托，于相辅佐楚帝不弃，另一面利用所有闲暇时间钻研玄学佛，试图找什么东西缓解与日俱增不能说的痛苦。其中外域左的时空生死之怪谈最叫他痴迷，为了这个，他在后半生几乎自学成了外域语言的大师。

后世人会说你为投机伪帝，我为忠国之相，又或者说你实则为昏君，赖贤相之我辅佐。总之，你我君臣之名，史书上两名挨。

我要活生生的你，站在光之下，得享心之所求。

他不能停下。

世人以为她退隐窥伺朝内，有如影中毒蛇。只有他猜得到她去了哪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