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肯留在他边。

空空如也的后迎国冯女和表妹阿乐，世家合适，皇家合适，还是她亲夸赞过的嫂嫂人选。

她病着，疯着，即便他告诉她两人本不相的血脉，她依然回不来。

杯中只余一酒，大半被他咽去。

夜中，他守着她再无安宁的睡颜，执意要给自己半生黑暗的疯画上句。南境兴兵，他调言椿为军师，让驸踏没有归途的战场，甚至还以舞姬浮生为要挟，命主将于霆将驸言椿除掉。他要这世上除了自己，再也没有让她注目的其他人。

这一生里最好的岁月，全在她抬而来的一笑，和怀里孩儿的糯叫声里。

她猛然推开他，倒提着酒所剩无几的玉杯，忽然在满太平山川的醇香里哭号：我恨你，我恨你们。

等来她与驸同去的消息，以及她最后的书信。信上寥寥：吾女言姓，名不归。

他不信，日日抱着他们的骨血等她回来。他想，她一定不会丢下怀里稚弱的生命，她必定会回到广梧，回到他边。只要她回来，不天下人如何，后世如何，边的后位，坐的只会是她。

所隔千里，所赴，所……不归。

新帝毫不犹豫地接过，仰颈。

他小心翼翼地追问诊脉的医者，那时日，对上了。

失去的光，翻倍归来了。

人人都觉得合适。

从此毒心脉，不可悲，不可喜，寿数折半。

新帝报复一样地对她们好，不久后却听到长公主有的消息。

待那孩儿好了些，他便不顾一切把她们母女接中，名曰给小郡主最好的将养。

楚照白无声地等。

……足矣。

不归捂着睛低笑起来：“陛下，您知么，我无数次幻想过茹姨才是亲母，陛下才是亲父……当年及笄，您封我为公主，我……多兴啊……我想着终于可以在舅字之后，添一个父字……”

她一直不知，直至看见女儿背后怒放的梅胎痕。

桐树下十三坛太平山川，她一坛坛拍封，一杯杯饮尽。他赶过去，她递来一杯，说：酒中毒，敢饮否？

新帝给她匕首，她把刀锋对准他心。他这样守在榻前一夜，她的手一直在抖，刀尖没有血。

那孩儿生来异瞳，稚弱异常，他不在意，他仍旧喜到不能自。

“我抚养你至今朝，你能……原谅我么？”楚照白指尖发抖，“你能不能……唤我一声……”

她怀得辛苦，每天却都是笑逐颜开，板着指数日，准备了无数礼。生产时踏在鬼门关，母女险些尽去，幸而中御医全去往公主府救治。

帝有女，是他永远不得的心女所生。

除夕跨至新，举国大赦与免赋。广梧里意刚到，他只想在这万丈光芒里，与她享片刻的共。

只有自己知，前万千恭敬圣安，后千万错综束缚。一张脸光鲜至极，下千疮百孔。

……不归。

典很快到来。座可览江山万里，座下叩拜万人，仿佛无所不能得，无所不能企及。

可他这样疯地守着，还是没能困住她。

她宁可抛下孱弱的女儿，也要去追赶那人的脚步。

泪从指里砸落，她闭着：“您为什么，不能只是舅舅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