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披麻，今已满期。

不归说完，这才如释重负了。她走过呆若木的宰相边，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往后你可大展拳脚了。”

不归这么想着，忽然听见几声燕声，遂睁开了睛，大醒若梦。

不归仰首直望太，也不觉刺，中念念有词。

尔征！你是死人吗？为百官之首你在神什么游？过来！”

有燕从窗外飞过，她看着帐楞了半晌，第一反应是：怎么没死？不是说

老猫扭便上她手臂，在她怀里盘成一团，仰着脑袋一眨不眨地望着她。

“不归女帝收大楚于动，定山河于饥寒，在位三年，年二十五退位，驾崩于不知，依遗命不陵，后世更不知遗骨何。”

不归弯了睛，抱着猫儿贴怀里的鹤红，语气轻快：“走了，我们吃烧饼去。”

于尔征恭恭敬敬地伸两手，有一四四方方的重放在了他掌心上，他抬，睛了。

史书载，有余三年末，不归女帝自愿退位解袍，留书不史，不宗庙，不留一痕。然翰林院仍详尽记下了女帝一生，自她降生写到尽，记此一世繁荣与跌宕。总之怎么写都是传奇，其誉也，其毁也广，是个叫史官恨加的人。

只是有些可惜的是，这位女帝一生的情史几乎空白，少了那么活气。于是野史闹起来，不停编排女帝的桃闻情故，甚至带起了话本说书业的兴盛，言不归三字被消遣娱乐了很多年也不见降度。

若叫女帝知后世人这么拉扯她和楚思远，女帝估计能气活，定然要跑回退位前再添一诏书昭告天下：楚思远是本人带大的亲亲弟弟！你们都瞎几把想什么？龌龊、低俗！

“魂兮归来——”

王冠掷地，皇袍铺地，他们凝望着那女沐光的清瘦背影，渐渐不再发无谓的声音，只是沉默着，台上只剩泪如雨下的罗女官。那一人一猫，竟半步也不回。

其中杜撰得最有鼻有、最有声有、最传甚广的是言不归和她亲自带大的郁王楚思远，因正史也盖章言不归生母易月公主非楚家血脉，故女帝与郁王不存在表亲的血缘关系。

正野史关于她的一生轨迹有许多相反之，好在结局是统一的，也是真切的。

这回没人再没地来堵路，不归拍拍怀里的猫，让它先下去，即便一大把年纪，它脚步依旧优雅轻巧，晃着长尾施施然走在她前，派大得似是在为她引路。

“玉玺就由你给康王了。”

念完一遍招魂，她伸手招猫：“小雨，过来。”

“喵——”

“陛下！”

于宰相睛一睁，疾步过来：“臣在，陛下请吩咐。”

“陛下……”

当然，这些都是这一世。

不归一边走一边解下王冠，脱下沉重的皇袍，底下清素的白衣。她又从怀中掏一枚罩遮住左，垂肩长发迎风拂起，墨张狂，银苍凉，一的白，则是三年缟丧。

“女帝亡故时，随只一猫为陪葬。”

念了一千多日，也不知能不能把那魂灵招回来一星半。

“都让开。”不归瞪向朝臣，玉阶这才让了路，她自文武中走，停在宰相面前，又从怀中取一：“伸手。”

若重来一世，她绝不这样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