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来意。双手奉还了那条赶马鞭。
那少女对加措还算尊敬,双手合十念‘佛恩浩荡’。
僧侣在这里受人敬重,加措厌恶这地方的制度,远走他乡。
又因为到处都容不下我,回到了他深恶痛疾的地方。
那小丫头就这样留在我们家里了。
她有了名字,叫桑珠,在汉语里是心想事成的意思。
桑珠偶尔会陪着我下山走走,家里不缺粮食不缺肉,我看着路上那些个衣衫褴褛的和尚,突然反应过来——加措做什么来的这么多钱?
我叫桑珠去打听,我则是站在不远处看,发现人家听见加措的名字都会露出嫌恶的表情。
我的心沉下去,感觉自己不该再问,但桑珠跑回来,说打听出来了他在哪儿。
那地方是个背山面水的山坡,平阔开朗。
天上有成群的秃鹫盘旋,风一吹,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,桑珠这孩子像突然犯了羊癫疯,说什么都要拽我回家。
那味道腐烂、腥臭。
是我在战时最熟悉的味道。尸体与血腥。
天葬师在这里算不上体面的职业。端一把斧子将死人剁成小块,喂给天上的秃鹫。
这种活儿,肯做的人少,自然赚钱很多。
我明白了路上的人为什么听桑珠提起加措就露出了嫌恶表情,也明白加措回来时为什么身上总是带着湿气——他一定是在洗过澡才回家的。
我没再往前走,跟着桑珠回了家。
桑珠从隔壁小屋牵出‘咩咩’叫的阿旺陪我玩:“阿爸。”
那晚风雪异常凶悍,加措到家时,睫毛都结上了一条条冰凌。我搂着他的脖子,朝他睫毛哈气,冰凌化成了水,一寸寸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。
他问:“桑珠睡了吗?”
我点点头。
仔细嗅了嗅他的衣服,曾经那股沉香味道在他身上确实已经失去很久了。
“你都去哪里洗?”
我问他时,他还在兴头上,那件器官狠狠压着肉道的腺体,听见我问,他快速抽送几下,拔出来淋了精液在我的大腿。喘着粗气吞吐地说是在湖边,砸开一块冰,取里头没被冻上的水。
我听得鼻子一酸,警告他:“明天回家洗,我晚上烧好水等你。你要是不听话,”拎着他刚软下去还黏糊的器官掂了掂,“剁了这玩意儿。”
他想了想,说:“臭,桑珠会害怕……”
我轻轻攥了一下他的命根儿:“她才不怕。”
我在木屋旁边种了许多格桑花,过了许多日子,‘小朋友们’开出五颜六色的花,我无意间抬头,刚好看见个熟面孔——当初那个下令不杀战俘的补丁军官。
他带领着部队路过,依然是满身的补丁。
他认出我了,我朝他点点头,他移开视线,没有和我说话,继续往前走。
不久之后,西藏和平解放,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农奴主和农奴。
加措不用再去把死人剁成一块一块,他终于可以在家里安心翻译他的佛经,出版社的人会定期来找他拿稿子。
我在山脚下开了一间小铺子,不光修表,也能修一修收音机什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