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辞将手中的酒随意一搁，稍稍坐正了些，“谢杳？”

沈辞了算是答应，“那我便勉为其难地，就当是白捡个便宜妹妹。”

沈辞抬起来，只看着她笑。谢杳看着他睛里白日的防备终于破碎开，化成亮晶晶的一片，鬼使神差地往前挪了挪。

还不等沈辞开，她便抬看着空的夜空，轻声：“我陪你看星星。”

看一片漆黑的天，听到沈辞压低的笑声，才抿了抿嘴，往后又退了一步。

沈辞言又止，最终只默默将外袍脱下，披在她上。谢杳挡了一下，可新上任的兄长态度十分横，生生又将袍带也系好，“你还小，不经冻。听话。”

她是他漫漫长夜里留的那盏孤灯，然最危险也最可惜的便是，那时这盏灯并不自知。

他姓沈，他坐在镇国公世这位上，就注定他要在这薄冰面上走稳了。是以除却他从边疆带回来的人，满京的人他一个也不能信。纵使他比同龄人要沉稳些，可也毕竟才十四，一时之间心境难免孤独。谢杳正在这个时候闯来，小姑娘底细一二净得简直当真像是为了陪他而来。他是她所见的第一个外人，是以沈辞也顺理成章地把仅剩的那些信任统统付到了她上。

两人便常常不期而遇。他练他的，她玩她的，练累了玩累了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，沈辞存了心引着谢杳多说几个字，天长日久，谢杳的话总算

突如其来的认亲现场结束，谢杳对自己莫名其妙多的这个兄长接受良好，走过去坐到他侧，在他疑惑的目光里认真：“你要人陪。”

谢杳打断：“保密。”

谢杳咬了咬嘴，停顿了片刻，才唤了一声“哥哥”。

彼时谢杳并未意识到——毕竟还是个孩，所作所为皆是随心——沈辞于她而言是陡然闯的生人，她于沈辞又何尝不是？

沈辞也并非是有意等她，不过是此地清净，他便日日都来练剑，有时心烦意，也来这儿安静一会儿。

只是见小姑娘总闷闷的，便起了心思故意引着她说话：“我本也不至拿这桩事说与旁人，只是你已见过了我，这怎么算？”

小姑娘果真愣住了，站在原地琢磨了许久，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，“我无兄长。”

谢杳掀起瞥了他一，又垂下帘去，看脚边被踩的歪歪斜斜的草。

对她这番认作兄长便算不得外人的歪理，沈辞毫不意外，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，“继续。”

天纵奇才，纵横疆场的少年将军，正是初锋芒的时候，一朝被折了双翼困在京城这金笼，四虎视眈眈，无数双睛盯着想挑他的错，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。

沈辞当她是默认了，饶有兴趣地问：“我听闻你被批了命，年满十二之前是不得见外人的，如今......”

两人并未约定什么，只是自那夜后，谢杳去到镇国公府时，十次便有八次碰的上沈辞。她去的本就没什么规律，只在没人看着她时溜一趟放放风，又或许是晚间辗转难眠，披衣而起。

沈辞眉弯了弯，这小姑娘果然不习惯同人谈，话少得可以。他实则是不信这些方士所言的——毕竟他同母亲京这一遭，借的便是方士所言，委实难以对这些人起什么敬重的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