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月秀略有些明白了过来，可是天底下怎会有人能取代得了她的亲生儿？庄主夫人是个手段狠辣不输男的巾帼英雄，不可能轻而易举就信任他这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暗卫，除非……

靳月秀倒在映了月光的地面上，在剧毒化功的疼痛中苦苦挣扎，搐，发抖，吐污血。无人知他这一夜的煎熬与绝望，庄中弟不被允许过问此等事情，而主更是从未记得有过这个人。那噬骨蚀智的钻心之，靳月秀一辈都不会忘记。

后了少夫人，成了主，不如说是个给她的兵卒。但若能凭一己之力一步一步杀上去，这倒更合靳月秀自其力的期望。

靳月秀领悟过来，只觉从脚心向上蔓延一震寒意，周血如结冰霜。

“所以我刚才说，你答应得太快了，现在夫人已经知你有心要向上爬，你必须顺着她的心意去。否则，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”事再次叹气。

“少爷中毒是何时之事？庄中向来守卫森严，手如云，怎会给贼人有机可乘？”靳月秀大为不解。

庄主夫人又：“你的卖契……若有朝一日，少爷仍能持家事，此事便由他亲自置。若他当真熬不过这一回，那待他土为安，你又已能独当一面时，我自会将它回到你手上。”

靳月秀心中有了不好的预，只看着前教导他多年的师长，忽然从他那与通常无异的淡漠神中，读了几分怜悯。

听见这话，庄主夫人却又面忧愁，扭开脸去挥了挥手：“此事就如此决定吧，你可退下了。”

靳月秀再睁时，看见的是靳楠杀书房天的沉沉玄铁。书房中空无一人，只有他后背冰凉的石板，被扔在他侧的肮脏衣，还有他经络中仍在隐隐作祟的情毒。

靳月秀愕然，望着他的背影，未有作答。

“这便是问题所在，这情形，只有可能是内鬼所为。夫人想尽法，甚至痛下杀手，死了庄中几位元老，依然查不是何人下的毒手。”事看着他，“如今为时已晚，无力回天了。夫人想要的，是一个可以取代少爷的人，替她继承檀斩庄。”

可他怎会想得到，那般狼狈地倒在地的情形，竟也有再现之时，而且时隔不久。

陪伴他十年的武功，在这一杯醇厚毒药之后，悉数归还上苍。

“你方才答应得太快了，暴了你的野心，如今你已骑虎难下。”事缓缓转过来，凝重地看着他，“你以为，要成为夫人手下的大将，是如此容易之事吗？”

“少爷那不是病，”前的事忽然开，“是毒。”

漫漫长夜之中，他在心中不断默念，这不会是一切的终结。他仍有机会，只要熬过去，扛过那些考验，他还可以个自由人。

成婚前夜，月上中天，靳月秀在自己房中，将庄主夫人遣人送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。

“若夫人从名册中的是别的什么下人，这事情，我是绝对一句也不会多提的。偏偏你是我暗卫室中的人，兄弟们多年来以命相托，就该同气连枝，我实在忍不住要提你几句。”事摇了摇，长叹一气，“少爷所中之毒无药可解，如今毒膏肓，命不久矣，已是死路一条。堂堂少庄主被小人所害，庄中能人众多却束手无策，这事情，夫人怎么可能说得？因此对外只能宣称是怪病。”

靳月秀再度跪拜，恭敬作答：“少爷吉人天相，定能转危为安。不论是以何份，属下都甘愿辅佐夫人少爷，光大檀斩庄。”

靳月秀跟随事离开。两人踏院之中，一前一后走着。靳月秀忽然想起，这似乎是他一回，在光天化日之下，堂堂正正地走在庄中人人可见的小径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