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夫人，已有十四年了。”靳月秀单膝而跪，低眉顺，所行乃是侍卫的礼数。他仍习惯地敛了气息，一漆黑，几与铺地石砖为一。

“从明日起，你不必再暗卫的事了，留在房中服侍少爷便是。持家事之，我会一一教导于你，若他日少爷另有婚，我们会再替你安排庄中其他差事。若少爷注定只有你一门妻房，那你便是靳家少夫人了。”庄主夫人如此对他代，话语中难掩忧心。

“……确是好名字，那便不必改了。”椅之上的靳楠杀仅是扫了他一，便又专注回手中的茶上，“以后便是自家人了，阿秀。”

自成婚那日以来，靳月秀便不曾再见过庄主的面了，家倒是日日能见到。靳家家在大宅侍奉三十年，一直对庄主忠心耿耿，行事手腕众，打细算，对庄中上下事务烂熟于心，是连少爷在生时见到了也要毕恭毕敬之人。此人唯有一短，便是他不能言，是个十足的哑。

了七之后，本每日清晨都会来与他商议的家，这日却久等不来。靳月秀正要自己去寻，见家姗姗来迟，忙迎上去。家到他跟前站定，先作揖行礼，然后如往常一般递字条：“庄主有请。”

算过了全庄上下所有下人的生辰八字之后，夫人在名册中圈了靳月秀的名字。当这个比少爷年纪还小上两岁的暗卫，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厅堂的那一刻，上至庄主夫妇，下至家与各室事，皆是暗自惊叹——庄中竟有如此眉清目秀之人，藏于暗这么多年不为人所识。

靳月秀由一玄，换成了一素衣，依照礼节为亡夫守节。庄主夫人忧伤过度，每日卧床不起，以泪洗面，自然无法再料理丧事。靳月秀对此等事务了解甚少，只能在家协助之下，每日清晨便到夫人房中叩请指示，随后再摸索着去办。下人中不乏抱着看闹心态之人，只等着新来的少夫人洋相。不料靳月秀不改习武之人本，事事果断，样样仔细，对待庄中仆亦态度平和，并不摆主架，倒令众人刮目相看，直来了个曾也是下人的主，终于有人懂得贴他们辛苦了。

无人问过靳月秀的受——从最开始要让他嫁给少爷，到少爷死了，他忽然变成了寡夫——他是喜是悲，是惊怕是荣幸，对少爷究竟有几分情意，对暗卫一职又是否仍有不舍，无人知晓，无人在意。

十日后便是黄吉日。这十日内，靳月秀仍日日司其暗卫之职，直到成亲当日，他奉命候在厅中。他仅被发了一红绸缎系在腰间，并无新衣新鞋，更无凤冠霞帔。仍是双目闭的少庄主被几个下人抬了来，搁在椅上，行礼是不必妄想了，连上香奉茶等事，都由靳月秀代劳，稀里糊涂地便算是拜过了堂。

但亦有人察觉到异样之，这个少夫人以前明明是暗卫，为何现在却一丝内力也察觉不到了？

“是月字辈，那在庄中，亦有不少时候了吧？”庄主夫人轻声问他。

？

他像是一个件，摆在何更有用，更好看，从来不曾由自己主。甚至多的是曾与他共事之人，暗地里嫉妒他一朝飞上枝，由籍籍无名的影之人，成为了可发号施令的主，多么幸运！

庄中下人取名照兵谱排字辈，“月”为月牙刺，后面接的字则多为随意取的。当年买靳月秀庄中的事多半已退休，但亦不难猜到为何给他起了一个“秀”字。

在鞭炮声中，靳月秀背着毫无知觉的少爷，了他们的新房。

果不其然，三日之后，少爷咽了气，甚至没有回光返照，不曾睁看过一次自己的新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