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夜潜太府的到底是何人？”蝉予忍不住，若是祯的兵，他能伤害自己的后代？这听起来更像是杨铎的报复。

“在府里养伤呢，他那夜被砍伤，说是少了一条胳膊一条……”杨斐说完，打了个冷颤。

如漫天大雪，撒的遮天蔽日。

蝉予扶他到登仙台前跪好，杨炎幼清了些许，才缓过劲儿来，环视四周，少了些熟面孔，都是上了年纪的近臣，倒后便没再来，怕是以后也来不了了。

“嫡母不被准许来，”杨斐回；“听说是祯不许的。”

在犀朝礼制中，外家大约等同于外人，吊唁七天即可，本家与分家继续守陵，可。

队伍打的是九十九个僧人，中念经超度，其后是持杖太常，手持礼，一群寺人均手持祭尾随其后，然后便是所有人的焦——杨铎，他任摔丧持灵之任，披麻孝，哀而不伤，抬撑一白幡，走的昂首阔步，意气风发，两侧持刀尹兵护卫，他后便是老尹候华丽而大的棺椁，如一座黄金小山，由七十二人抬架，再往后便是老尹候的妻妾与近臣，其中一分人面凝重，穿铁甲，只披着白麻，便是那几个想冲赤泉的将军。

蝉予不禁抬起往登仙台看，杨铎依旧跪在那里，能看到他笔灿白的背影，还有垂到的黑发，无知无觉石雕一般，从早跪到晚。

杨斐面带难，刚要说什么，听闻远一阵女哭号，众人闻声望去，寺人们押送着十数个披麻孝的女，往地中带，这些女年纪不一，大的不超过五十，小的竟有个不到二十的，都是老尹候的妃，正室夫人早于三十

“听说……是两拨人……说是阵兵……却也混去了生人，”杨斐对自家发生的事糊糊，也是不知详情。

吊唁的士卿们立于路两旁，待到队伍打的和尚走近后，大片人无声跪倒行大礼，顿时痛号之声四起。

日丧葬时，有个追随尹寿王多年的老将痛苦嚎啕，家人劝不住，竟吐血而亡，被众人称叹，在后来的几日里，陆陆续续有老臣昏厥，被寺人抬下去用嗅盐唤醒，稍作歇息后，再回到原继续哀悼，这场大饥饿到七日后才算结束。

接下来便是一场冗长而恣意奢华的葬礼。尹候被追封为尹寿王，棺椁停放在王陵朝东登仙台，由九十九个僧人将台团团围住，日夜诵经超度亡魂，另一太虚坛前，太常与九十九位寺人杀宰羊，告先祖。从王陵到登仙台，再到太虚坛，一路皆是风灯裹白纱，夜晚亮如白昼，吊唁者日夜哭得地动山摇，杨铎作为主事人，长久跪立于棺椁前，以表孝心，又命诸人遵照旧制行事，数日下来，倒也分毫不差。

蝉予心疼不已，可杨炎幼清铁了心不肯吃，仿佛遵守犀朝礼制大过命。蝉予发觉除了他，其他士卿也是如此，尤其是文官，在第三天起年长者均拄拐，到第五天年轻力壮者多有搀扶，杨炎幼清能支撑这么久，已算底上佳了。

“那杨闵呢？”蝉予问。

蝉予扶着杨炎幼清，步王陵，他手脚冰凉，胳膊微颤，蝉予知这是饿极现，若不是每日的凉糕被满红糖枣、越来越大，怕是他早已饿昏过去。

待到队伍末尾是生殉，士卿们缓缓起立，跟在生殉后，王陵。

“他们日里就没来，现在自然找寻不到，”蝉予说罢，望四周瞧了瞧；“许是那夜就死……就殁了，哎，我也没看到嫡母啊。”

“大哥哥……”杨斐跪爬过来，与蝉予挤在一，压低声音；“我找不到公冕和公旭……”

这七日中，蝉予饥饿难耐，每到夜晚回到杨炎府，必偷偷摸摸去厨内吃一顿冷，杨炎幼清仿佛羽化登仙，吃的少如猫，第二天还照常去王陵吊唁，只是在第七天时因虚弱拄了拐。

蝉予自打来的第一日，除了杨铎杨斐，就没见到太府的其他人，倒是分家外家的全来了，哪怕是远如三叔公，也带着妻儿老小一大帮人在第三日赶到。

蝉予忍不住埋怨；“这是你自家的事，你怎的什么都不知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