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尘大师依旧笑着,只是笑着笑着,眼圈有些泛红。他幼时被人遗弃在寺庙门口,算是生于佛门,长于佛门,却沾染一身俗世习气,任谁都束缚不了他,自由惯了的人,不会容忍被任何事无约束,哪怕是情。
“我走了!”虚尘大师伸了个懒腰,起身边走。
“慢着,你这么早去哪?这就走?钱不要啦!”杨炎幼清一愣,追着他下了前庭。
“钱财乃身外之物,我一和尚,还能饿死在路上?放心吧,我这一趟是给师弟讨公道,讨到以前死不了的!”虚尘大师朗声道,一路走到门口,杨炎幼清也跟到门口,他心里惴惴的,仿佛虚尘大师会突然的出现,也会突然的再也不出现,他们相识已久,若要说知音,虚尘大师算一个,他每次不打招呼的出现,都像是次惊喜。
站在门口,虚尘大师回过头,面上已恢复往日神情,笑中带着坏意,仿佛满肚子坏念头。
“嘱咐一句,”虚尘大师靠近杨炎幼清,压低嗓音;“若看见礼拜篝火,戴火羽坠饰的人,离远些。”
“啊?”杨炎幼清不解,他迄今为止都没见过这种人。
“我师弟的死,许跟他们有关联,”说罢,不等杨炎幼清回应,他快速亲在杨炎幼清的唇上,只是一碰便离开,接着像是个诡计得逞的少年郎笑起来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杨炎幼清站在原地,脸上微微讶异,虚尘大师不是没亲过他,只是这次不同,无关情欲,似乎只是为了道别。
“死秃驴,占我便宜!”杨炎幼清趁着他身影还未消失冲他喊,底气很足;“活着回来!看我扒了你的皮!!”
“啊……?小人见过公子幼清。”
杨炎幼清站在大门里,刚吼完,冷不丁听见一声招呼,打眼望过去,门口停了一辆马车,是太子府的,相室桑昊正在车夫的搀扶下下车,
“公子幼清好大的气啊,可是被游僧诓骗了?”桑昊不卑不亢施完礼,笑盈盈地挺直腰身。
杨炎幼清本还想感怀片刻,此时见桑昊,心情立马换了。
“稀客啊,请进吧,”杨炎幼清虽不喜太子府之做派,但伸手不打笑脸人,他以待客之道请桑昊进门。
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前庭,瞧见媛月在收拾食案,上面是虚尘大师吃剩下的羊骨,看的杨炎幼清心里一酸。
“桑相室今日为何来访?”杨炎幼清引他去一凉亭问话。
“来给公子幼清送财,已经在后门处等着了,”桑昊一笑。
“谁的财?”
“公子的财。”
“我的?”杨炎幼清迷惑了。
“准确说,是别人欠公子的财,”说罢,桑昊比了个数,杨炎幼清略思索,明了,是来还博戏园欠款的。
博戏园中不少被钱两迷了眼的狂徒欠下巨额债务,杨炎幼清通常会给他们个期限偿还,若是逾期,自不客气,桑昊此次还债,不知是替谁还,据他所知,太子府中无人欠钱。
“我这里不收钱,要送去酒肆记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