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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天(五十八)(2/2)

他回想一切,竟到十分可笑,而且苦涩:“我可能……从来没有真正试图去理解你。”

他总试图让一切都如自己所愿,并不谷云起的想法与愿意与否。既然说要懂得谷云起的痛苦,是否也该承受一自己绝“不愿意”的事了?

他再度开,声音不再是空的嘶哑,沉重得如一声叹息:“我知了。”

他却会更加煎熬。

北翊浑,收住步,却没有回,听得见谷云起下床穿鞋的声音,伴随他平静的声音:“我带你去。还有……”他轻巧地越过南北翊,同样没有回,淡淡,“伤治好了再走。”

人心善辨,不可依靠。那一应该任它消磨,不能再度滋蔓。否则到受伤时只会更,更重,更痛。

北翊的手再空虚地蜷了蜷,他是想再握住什么的,然而继续接近谷云起,乃是对谷云起的伤害。连那一决绝孤傲也完全卸下,只余累累伤痕的谷云起,看似再度变得云淡风轻,南北翊却已明了,他心中横亘的那一伤有多么重。脱痂了仍有虬突纠结的疤痕,愈合了仍会在雨时隐隐作痛。

他抬起来,再细细咂摸那清朗俊秀的面容,那与记忆中“二十年前”的青年完全重合,风姿朗,眉目如初。而他这回,却克制不住地,怦然心动。

“……好。”

留在此,也不该见他;待得走时,连告别也不必再会。谷云起可以很快地放心地将他抛到脑后,毕竟他有那么多事情可忙,只要没见着他,大概不会想起他的。

无论是上辈闭目听的情,还是这辈一厢情愿的追逐相助,他一直试图撬动谷云起的心,却本不知,那颗心里关于情的分,一直属于他。他明明无法疗愈,却自私得始终不肯放手,不愿让谷云起的生命中没有自己参与,尽明知若没有他,谷云起至少不必那样痛苦。

我们其实是彼此“相”的吗?南北翊不禁有些惨然,直起腰,沉声:“我明日下山,不再……惹你痛苦。”

赋予这份心意以任何实际行动,每一次新生的欣都将被旧伤的疼痛覆盖,有限的希冀会被无尽的绝望吞噬。南北翊再赤诚,也无法弥合那狰狞可怖的伤痕。

倘若那真是一碰的伤痕便好了。他愿意跪下来虔诚地舐那丛生的芽,愿意用脸颊用掌心用膛和心窝的一腔血来抚那难耐的隐痛。可他连谷云起的心也不该碰,免得他会痛苦,心伤绽裂。

这个人的,其实已经了二十几年,哪怕就是要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,也并不想自己活着的这个世界里没有了他的影

“等等。”

谷云起沉默了片刻,他已背下床,整理一下衣襟,便即迈步。

他应该在谷云起看不见的地方,好好为自己活着努力。

但这煎熬算得什么呢?不过是求而不得的痴想落空罢了,他本不该令自己什么意外,平白给谷云起添许多麻烦。谷云起虽不愿想起他,可也并不愿意他死。他必须要活着,而且活得好好的,绝不会因天门之事有什么好歹,才能让谷云起一直不必想起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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