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靖书神一黯，声音不由低弱下来，只是语声中仍透一定之意，：“前辈再怎样瞧我不过，也请早为叔叔诊治为妙。若是……若是不满晚辈在侧，我也……只等他一个平安的消息就好。”

南玮心有成算，面上神不变，中已：“此我等都未曾来过，或许有其他路途，却人手有限，毕竟不能一一探寻。不知前辈有无绪？”

南珏在旁一跃而起，为甘为霖大胆拂的那劲风，也为谷靖书竟还要听他的话。但他刚才被阻挠过，也是怕再给谷靖书带来什么麻烦，因此只怒目金刚也似奋力狠瞪着甘为霖，中几乎要冒火焰或是箭矢来。

南玮厉声，南琛温言，谷靖书泫然，语气虽不一样，这一声叫意思却同样都是劝阻。南珏近来简直像是被困在笼里的小野，只想找个空挡大展拳脚，却此一动弹便被死死压制，简直憋闷得不成。但他一路跟来，耳濡目染，谷靖书温厚内敛的细心，南玮不动声的关怀，南琛纯良友善的相助，到底仍叫他学到了许多，虽还是桀骜不驯的，却也懂得忍耐与思考了。因此被他们同声喝止，也只委屈得扁扁嘴，把一双幽怨瞳仁移回谷靖书上，那意思自是：我这会儿忍下来的，到时候你得全都赔给我。

他言语尖刻惯了，一句话总要拐着弯带了几意思地来讥讽他人，而且也不分那人是谁，哪怕站在他那一边也是一样。

他微一踌躇，倒不是这个问题答不上来，只是甘为霖脾古怪，从来不曾给过他好脸看，他开之前便不得不思虑一番，不知怎样回答才能叫他满意。但太过迟疑，甘为霖想必又会嗤笑于他，因此即时便：“前辈此言差矣。血缘至亲，当不因婚姻嫁娶便即背弃。况且叔叔他遭困厄，即是寻常旧识亦会关心一二，何况我乃是他侄？”

甘为霖却非独是对他，其实对谁都看不顺的，见他这般低微，眉宇间不禁又是一怒意浮起，倏地一挥衣袖，叱：“抬起来！这般低声下气，岂不辱没了天门谷氏的声名脸面？”

他若是能像小珏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，只怕反而会得他青睐吧？只是……谷靖书虽是站直了，但目光一与他对上，下意识地还要低垂下去，他真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稳在原，然而额已现汗来，实在艰难之极。

谷靖书松了气，一侧脸，便见南珏满快要溢的担忧之看着自己，并举起袖来给他拭额的汗渍。他微微一笑，心里这下却定了不少，抓着了少年的手，不再战战兢兢的怕给甘为霖瞧见生怒了。少年本来还有些气他对甘为霖的言听计从，被他忽然这样笃定地握住手笑看着，一愣之后自己竟也忍不住往甘为霖那边瞧了一，随即记起自己的立场，赶端肃神，也反手握着他手掌，赞许：“靖书，这样才对。”另一只手便搂上谷靖书腰，手指不规矩地底下那柔韧饱满的团里了。

那甘为霖果然对少年是理也不理，只面讥诮地瞧着他，看他怎么说。

谷靖书还在不动声地在他手里挣扎着，只听那玉简为难：“老爷看来一直用着提纵之术，虽带着谷先生，但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少，无法判断去向。我们沿路直寻到旧天门所在地，也没见着他们。”

谷靖书哪还不懂得他的意思，只是甘为霖那双冷在前，他自不能什么格的举动，亦只有无言地一抚少年脊背，望向甘为霖。

他若真是那天门门主谷雁回的儿，对甘为霖来说，他便应当有着谷雁回当年的影。然而谷靖书从未见过谷雁回，更不知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，空有面容相似，但这行事作为，却是弱可欺到了极，落在甘为霖中，那大约便分外不是滋味，是以横竖都看他不顺。

甘为霖哂然冷笑，语气轻巧，却一针见血地：“谷云起原来要你这侄，却怎么又将天门给旁人？”

心心过你的日去，他人的事，要你心这许多什么？”

话是如此，也不理南家的这群人作何打算，自己从背上下，径自往山路上行去，脚步如风，倒不是嘴上说的那样冷心绝情了。

南珏抢着：“谷云起是靖书的叔叔，他自然要关心的！你才是奇怪，别人要什么，又哪得到你来心？”

甘为霖不为所动，看着谷靖书那样勉的样，皱一皱眉，掉向玉简：“你们没发现任何踪迹？”

“小珏！”

甘为霖又往山中凝望了一霎，自言自语地：“他们当然不是去怀旧悼古的。”

原来他想到甘为霖这般讨厌自己，影响了他心情只怕反对谷云起不利，因此极力退让，不再令甘为霖为此事浪费时间。

谷靖书一愕，但觉面门一劲怒风拂来，得他不得不昂首抬，有些惊愕又有些恍然地直视着甘为霖那始终眉虬结，郁郁寡的面容，终于是有些明白他究竟是什么心情了。

甘为霖冷然：“我既非天门之人，又能有什么绪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