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云起神淡漠，一语不发。南北翊想起他先前的话，也只余下满心的苦涩，知他要自己听从他的心愿，又知自己的劝说全无效果。谷云起早已死了心，别说为他的话动，就是连憎恨他，报复他，也全没有了一丝兴趣。而他，即使在这样艰难的境下，又怎能放弃任何一能够讨好他的契机？

他抬起仔细看了看谷云起的面容，耳朵上仍有些乎乎的觉，叫他分外想让这人再与自己咬咬耳朵。他已然一片情，无论谷云起怎样的举止，都能引起他的那份悸动了。他也越是多为这个人的着想，便轻声细语地劝他：“何须如此？带着他们，对你的照顾才能更周到细致一些。若只我一人带你上去，山路难行，少不得牵牵绊绊，又累你上下颠簸，于你并无好。”

“罢了……”

南北翊背负着谷云起，行走的并非常路，只凭着那功夫，在棘丛草尖，树梢藤边轻巧掠过，速度快如飞隼，动作又柔似大猫，在起伏之间尽量不让背上的谷云起受到颠簸冲击，相当的用心了。

好在南北翊从昨天后确然便非常谅他，一气上了半山，歇在一块视野较好的岩石平台上，小心地解开缚着他的带，将他重新抱回怀中被带勒过的地方，心疼地：“累么？你告诉我要去哪里，我到地方再叫醒你，不用这般撑了，好不好？”

谷云起神竟好了些，又给他指了接下来的路径，果真听话地闭目养神去了。南北翊依言而行，穿林逾峡，披萝山，心下渐渐有些不安，料到了这蹊跷的路多半便是通往谷云起向他承诺过的天门秘宝所在。他为了这个目的才折磨了谷云起二十多年，如今那东西可能就在前，却反而一也兴不起来。

谷云起全无法自己动弹，那些带虽然已够宽厚柔，他也已瘦到只剩百斤不到，但重量全压在那些布条上，还是被勒的印记。他睁着，很是费力地转动珠要认这是哪里。南北翊看他这般辛苦，只恨不能将自己的所有都能传输给他，好叫他能轻松起来，又：“这儿我们当年曾歇息过，虽然匆匆忙忙的，我还记得它叫燕梁。”

他先对谷云起说过好几次，那天门秘宝自己已无心染指，想要的只

他这样真心劝解，谷云起无论听与不听，却倒真有一洽的气氛。谷云起没有答话，南北翊却知他是无意改变主意，只好又：“云起，你……你生我的气，却不必拿自己的命来糟蹋；我以前对你的不好的事，等你好了，便一一还给我也好……”

鲤鱼脊，老槐树，下山。

不来，南北翊却是早有准备，急急俯下去将耳朵贴在他上，听见他沙沙的气息轻着自己耳廓，有些，更让他有些惊喜。

谷云起说：“不要他们。”

那山是一重又一重的，从这个山到那个山，无论上下左右，总也走不完似的。却也正是因为这山太大太，他们当年才能够从血战中脱而，捡回一条命。南北翊记很好，回想起来，甚至连当初谷云起在此休憩时疲惫伤痛的神情也历历在目。

以他的手，攀爬这座大山自是非常迅捷。但山势连绵，仍要好半天才可能看见天门留下的一两亭台楼阁。谷云起说要给他指路，果然从早晨起来后便保持着清醒，伏在他背上如腾云驾雾一般前行着，周围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箭一般飞快晃过，他实则有些应接不暇，缭了。

话语内容却让他一时回不过神。

南北翊一怔，那条路他没走过，但谷云起说的槐树他知，从那里下山，走的便更是群山的，在那山谷中应该怎样走，只怕他转个弯就完全摸不清东南西北了。他实在想问问谷云起到底要去哪里，但他让谷云起说话，本来是要减轻他思索和观察的负担，再这么多疑问，谷云起哪有力气回答？

谷云起听了他的话，总算闭上睛，匀了一会儿气息，才：“燕梁……鲤鱼脊……你到……那棵老槐树下……下山……朝南走……”

所以他只有在心底里叹了气，帮他把勒疼的位都好了，再将他缚到背上，即刻动，飞猱翔鸟般地继续往山上赶去，指望自己能凭这速度缩短抵达目的地的距离，夜里还能返回到大路旁，再将他的好好治疗一番。

南北翊叹了气，告知众仆人：“明日你们便都留在山下守候，我与云起上山，尽量快些下来，你们仍时准备好药石之便可。”说完这话，再看谷云起，他终于合上眸安心去睡了。南北翊苦笑一下，抱着他回到车厢内，将他安顿好，仍与他在这车厢之中相拥而眠，聊一个长长久久的梦。

山川绵亘着层不穷的绿，浅淡，相互浸染氤氲着，是以虽绵延千里直抵天边，却绝不单调乏味。

山下树木生，几乎找不着下脚的地方。南北翊又沿着山谷向南行了近十里路，前山势拗转，现了岔。他好容易找着几块还算平整的大石，在遮之再将谷云起放下来，一边再为他肌，一边将随带上的一竹筒药汤与粥饭解下来，运起内力给他温好了喂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