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颤抖的瞳仁里映一个瘦削人影，正呼呼地挥剑劈来：“放开她——”

苻怎么会变成那样？

忽然，天上窜下密云一般的箭矢，慕容冲还没来得及退让，一人影闪过来剑夺去了他手中的孩。

慕容冲有些怔住。

众将救起苻，痛心疾首地朝慕容冲劈来。

我连…孩也不放过…

最终，连想要据为己有的人，他也永远失去了。

他有些控制不住地走过去，但已有人抢了先——那是冒险为苻送粮的士兵。

明明正值炎夏，慕容冲却忽然觉得好冷，冷得全都要结了冰。他仿佛置万丈楼，稀薄的空气浮浮沉沉，想要抓住什么，却始终孑然一。

一个浑是血的女孩可怜兮兮地抹着泪，不小心闯了他的视野。

慕容冲脸上被血迹溅得污浊，正杀得尽兴，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啜泣。

可匍匐在脚下的众多将臣，从来不是真心臣服，只不过囿于礼法不敢妄言。

慕容冲有些恍惚。窗牖之外荒凉一片，曾经葱郁盎然的长安，如今已是颓垣断。

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？

慌间，慕容冲听到苻奄奄一息的责问：“你连孩也不放过？”

安然无恙的慕容冲一颗心在此时被狠狠揪了起来，他也不知为什么。

孩上一秒还为那双紫的睛到好奇，下一秒就不胜惶恐地放声尖叫起来。

再醒来时，燕军已胜了。

而征服的百姓，也咒骂他横行奡桀，更胜暴君。纵使被俘虏的秦国贱民，唾弃他慕容冲，竟都引颈受戮，仿佛一个个风亮节、矢忠不二的烈士，宁死也心向苻。

当他真正站在权利的峰，才发现自己本什么也不曾拥有。

然而飞箭无情，没了苻浑，顿时血遍。

“苻？”

故人披钟甲，提着长剑，在炎暑眩光里视着他：“放开那孩！”

慕容冲狞笑着将她提起来，淌着血的利刃在寒风里闪着银光：“送死的贱！”

他原本没想要把苻到这一步的。

慕容冲翻一，轻巧地躲开了长剑，一手掐着孩的脖颈，泠泠目光倏忽凝滞。

直至这一步，他才恍然发现，原来已经走了这么远，远到早已看不清苻的影。

他想起当初国破家亡、随的自己。那时他的眸里同那孩一样，都闪烁着恐惧的光芒。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他里的光渐渐熄灭了。他的心开始变得麻木，被扭曲的仇恨蒙蔽了，纵跃望的火海。

一条血河！

借着飘满浮尘的微光，他张开了手。那只手上白皙如旧，却已经沾满了数不清的鲜血。

然后，一剑没了腹。

那日长安城内，苻浑是血地问他：你连孩也不放过？

他是知的，那些臣无数次在自己背后唾骂谴责，说慕容冲才能甚微、独断暴，当初真是看错了人。

慕容冲没有理会他的诉求，目光一直定在他上收不回来：“…你老得这么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