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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别离又别离(2/3)

薛蟠低下睛,躲避着宝钗的目光,糊糊地说:“嗯,我,我,会戒的。”

薛蟠将那盒接了过来,,说了一声:“谢谢妹妹了。”

过之后,宝钗将厨房里预备待客席面的时候,事先特意留下来的十几个馒,还有几样素菜打包给了薛蟠,:“虽不是什么好的,也省了自己饭,饿了的时候在那炭炉上一下吃吧。”

回到那街简陋的房屋之中,薛蟠搓着手坐在炭炉旁,默默地想着事情,从前无论母亲怎样再无余力自己,自己终究是有母亲的人,然而母亲如今一旦撒手去了,登时便到满世界的凄风冷雨都冲着自己扫了过来,哪怕关严了门,坐在炭火边都一阵寒冷,再没有遮风挡雨的人了。

如今的薛蟠,早已经不是过去的薛大爷,自从倾家产,住在那堆里给人摇铃放哨,便再不是从前那衣来伸手饭来张的日,哪里还能吆喝人?洗衣饭都要自己料理,要说薛蟠的适应倒是还蛮,面对如今这样的境,似乎不像当年宝玉那样有烈的情绪起伏,他倒是很顺利地接受了这一切,不见有太多的慨,这或许是因为薛蟠自从狱之后,后续下落的过程是长期而缓慢的,也或许因为他本来就不有宝玉那样的文化平和才情,所以想法没有那样丰富,已有的慨也不擅长表达,反正从表面来看,薛蟠居然称得上是“随遇而安”,没有太多情波动地学会了烧菜,还会补衣服,虽然那针脚得吓人。

宝钗此时望着哥哥那枯槁的脸,语音沉痛地说:“哥哥,如今母亲已经不在了,我们两个再指望不上谁,凡事都要自己努力,哥哥可真的该长大了,你快醒醒吧,倘若再下去,只怕这份差事也不长的。”

刚刚赶来、面容蜡黄的薛蟠虽然神有些恍惚,听了妹妹这几句话,却终究有一惭愧的表情,默默低下去。



至于薛蟠的饭,那是更不用说了,哪讲究什么煎炒烹炸?只堪堪煮熟罢了,一是确实学不那样的本事,二也是没有那必要,不过是白菜萝卜之类,还葱爆炸的呢?从前听贾兰说,有一回看到宝玉在街,反穿着羊袄,和几个拉脚的一起坐在那长条板凳上,唏哩呼噜地吃着一大海碗冻豆腐粉丝熬白菜,颇有一落拓不羁的风格,薛蟠那时候没觉得有什么,还想着当年那荣国府如同明珠玉一般的宝二爷,如今颇有风尘狂士的气息了,后来落到堆中居住,薛蟠想到,那一大碗菜倘若能加些猪油和片,可是很味的啊。

宝钗:“我也劝着母亲,不要想太多,只顾保养便好。”

慢慢地,腊月也过去了,转过年来,永嘉二十七年,正月初三这一天,薛姨妈亡故,终年八十三岁,宝钗伏在母亲的尸上痛哭了一场,这大概是她这么多年来哭得最痛快的一次,着实痛断肝,哭过好一阵之后,宝钗了泪,站起来持丧事。

虽然是效果不明,不过即使是当剂也好,总能让人心中有个盼望,不要太忧虑惊慌,对总归好些。

所以薛蟠此时望着幽幽暗红的炭火,终于下定决心,自己一定要戒鸦片的了,这时一阵烟气腾起,薛蟠用棉袄袖掩住鼻,咳嗽了几声,这劣质的炭啊,烟灰真的是呛人。

黛玉轰然听说薛姨妈过世,不由得又是一番伤,连忙策来安宝钗,宝钗面上泪痕犹在,却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从容镇定,叹:“母亲这个年纪命终,不为夭寿,她一生辛苦,如今倒是不必再担忧了。”

当时黛玉安:“不过是咳嗽些,乃是老年人常见的状况,你也不必太担忧了,儿便好,日常杏仁粥啦,猪肺汤啦,给姨妈调理一下。”

八旗和绿营兵虽然也有人鸦片成瘾,然而那样的人多有给开革的,目也曾经几次说过自己鸦片的这事,冷言冷语,无情敲打,说自己烟误事,倘若没了这个差事,自己可真的要沦落到街讨饭了。

这一次为了许云林的死,也连续几天的难过,此时再一看到顾太清的这首词,心不由得又起伏起来,薛姨妈这一阵的也不是很好,宝钗前几天还满怀沉忧地对自己说:“我忖度着,只怕过不了这个冬天去。”

这么多年来,妹妹宝钗其实很关心自己,三不五时送一吃的过来,从前薛蟠偶尔脑清醒的时候,也能想到妹妹的境,其实是很为难的,下有母亲在的时候还好,大家看在老太太的面上,又想到王夫人,不会多说什么,不过等母亲亡故了,这一层关系没了,今后宝钗要再送东西给自己,只怕旁人难免大小,说三四,宝钗乃是嫁的女人,在那边也是难,况且就算宝钗一辈守在家中,自己乃是个成年的男,不缺手不断脚,哪有个常年累月靠着人的?鸦片这事纯属自作孽,都怪不到天灾人祸上面去,引发不起半同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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