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遇见的最后一头。
本以为对方早该断气,谁知又忽然扑咬上来,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躲避了。
这里是极寒之地,空气中浮游的魔力元素极其稀薄,所有的魔法都无法施展,也几乎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。
就算他能斩杀这头魔兽,实际上也很难活着从这里回去。
因为这里其实还有很多这样的魔兽。
他绝望地闭上了眼,只觉身下冰冷的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襟,身躯渐渐发冷,周遭也静寂一片。
他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。
然而过了许久之后,预想之中的疼痛迟迟没有降临。
他疑惑地睁开了眼,却见他的神明半跪在他身侧,手里捧着一颗会发光的看不清具体形状的事物,将那东西剖了一半,而后按进他的胸口。
他只觉一股暖流自对方的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递了过来,冻僵的身躯也开始渐渐回暖。
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许久未见的人,视线逡巡着往下,忽然注意到对方的胸口破了个洞,殷红的鲜血似泉水一般汩汩流出,将干净的白衣染得血淋淋一片。
他睁大了眼,随即伸手一把扣住对方按在自己胸上的手,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。
他只觉方才直面死亡威胁时的惊恐远不如现在这般强烈,刚暖过来的身躯像是又冻住了,一下冷得彻底。
他颤着手捂住对方胸口的那处大洞,试图以此止住不断涌出的血液。
然而鲜血还是越涌越多,很快也将他的手整个染红。
他只觉眼前视野又模糊起来,控制不住地怒声吼道:“你来做什么!谁让你救我了?”
沈墨张口欲要说话,没忍住呕出一团血沫。
他偏头咳嗽了一下,将血沫吐了,抬手将唇边的血痕抹去,像是没事人一般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,道:“没事,不要紧,小伤。”
面前的少年显然不信,两行透明的湿痕将脸上的血污冲刷得一干二净。
他哭着吼道:“你这样也算没事?!”
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扣住对方手腕的力道,又像是怕打碎一件珍稀品一般迅速松开了手。
他徒劳地施展着治愈术,一面动作一面吼道:“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!难道你对每一个信徒都能拼死去救吗?”
少年的嗓音在平时无疑是十分悦耳的。
但是沈墨只觉得自己被对方吵得脑壳疼得都要炸了。
他将自己的神格剖了一半给对方,身体本来就痛得要命,还要强撑着保持意识清醒,结果还被人一通乱吼,反过来斥责他“多管闲事”。
他实在从未想过向来安安静静的白竟然能变得这么聒噪。
哦,就像他也不知道这家伙竟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