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面复杂，越发觉着舍不得，还是一旁的喜娘急忙圆场，:“大姑娘快别哭了，等会了妆还得再补，这会太殿下带着仪仗都快到了，可不能再耽搁时间了。”

这个孙女是她亲自带大，一路心过来，叫她最上心的一个，以后的日，她将成为天家儿媳，再不能肆意承膝下，想见就能随时见着了。

老太太一听，急忙敛了快淌来的泪，将红盖轻轻盖在陈鸾堆叠如云的发上，又左右看了几圈，确定没有遗漏的细节，亲自给她抚平衣裳上的每一褶皱，这才终于松了一气。

两个丫鬟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，跨过清风阁的门槛，离这自小住着的院越来越远，陈鸾步稍缓，她微微咬着下，心一下比一下快，脚下像是踩着棉一样。

见好转，说句不好听的，若是哪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，以如今太如日中天之势,这位太妃便也跟着成为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存在。

陈鸾背脊直，任由丫鬟一件一件地给她换上，粉面朱，媚天成，一等一的好颜，老太太看得连连，过之后眶忍不住发酸，最后她亲自挑过那喜庆的红盖，连声念叨:“咱们大姑娘嫁得好，嫁得好。”

“再过些时辰，迎亲的仪仗就该到了，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。”

东方的第一缕太光升起，从窗里照到每个人脸上，再照到坐在铜镜前任由嬷嬷丫鬟收拾的陈鸾上，她觉着有些刺目，颤巍巍睁开了。

太妃的喜服由四个丫鬟捧着，上勾龙画凤祥云腾空，都是金线银边勾勒，光是瞧着，就觉着不一般的贵气。

不觉有些恍惚。

踏国公府门槛的那一刻，两侧街上的鞭炮声如雷鸣般响起，陈鸾微僵，几乎是眨之间的功夫，又悄悄放松下来。

蒙着看不见东西，这叫她心里没着没落，极没有安全。

跟前突然停了一双黑底金边的长靴，靴面上描着张牙舞爪的蟒和祥云

来伺候的人不少，手里提着盛的小篮，不时俯掬一捧洒在面上，幽香与珠混合，嬷嬷拿了香滴了几滴在里，边笑着在陈鸾耳边:“姑娘该睁了，等会的更衣洁面，繁琐着呢。”

她突然觉着这些日都像是了一场梦，梦中她斗赢了康姨娘和陈鸢，将她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粉碎，甚至，还幻想着要嫁给纪焕。

陈鸾看不见前的路，目光所及，只有红的布面，以及盖上缀着的苏，随着她的动作微晃。

屋檐下的廊里，两名丫鬟神匆匆，小跑而来，连声喊:“老太太，迎亲的仪仗已到了国公府门了。”

陈鸾杏眸中也蕴着两汪泪，落不落的惹人怜，她上前走几步，如往常一样拉着老太太的手，声音哽咽得不像话:“祖母，您好生照顾自个，别太劳了，鸾儿日后得空了定常常回府看望。”

这嬷嬷是皇后里的人，地位颇，陈鸾睫微扇，睁了眸，:“嬷嬷放心，我心中有分寸。”

温慢慢浸过，陈鸾眸半开半阖，手腕无力，搭在沉黑的木桶边缘，脑海也渐渐恢复清明。

前世，她嫁给纪萧时，也是这样的天气，万里无云碧空如洗，却偏偏把日过得那样凄苦悲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