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缘没有动，他只是抱着傻三，那么用力，得傻三有些痛了。

李缘走得很慢，他觉到傻三温的和咚咚的心，和他的心声一唱一和，就好像它们贴在一起，有一诡异的满足和幸福。

但他好像也能觉到李缘的悲伤，他也伸手，像哄一个小孩，一下一下地顺着李缘后脑勺的发，然后又去拍拍他的背。

现在看自己哪来的脸要求傻三记得他。

走到大路上之后，李缘停下来，俯下让傻三趴上来，自己背他回去。

傻三还是很轻，这么些年了，不光年岁看上去没长，上的也没长。

傻三哭够了，这会儿像是有些犯困，他靠在李缘的肩膀上，李缘现在比他了一个还多一，傻三睛都有些睁不开了。

来时的好心情已然全无，李缘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让傻三说这些，如果可能，他希望傻三只一个最简单嘴纯粹的傻。

傻三自然没拒绝，他这会脑的很，不得不要走路。

李缘没这么鄙弃过自己，小时候他爸虽然不落家，但家里的经济情况也算得上不错，他长得又好，成绩又好，在学校就是风的人。虽然后来一个好好的家被他爸糟蹋完了，但是刻在骨人一等的觉却竟没有从李缘的格中改掉，他看不起那座贫穷的小村庄，看不起势利排外的村民，也看不起学校里邋邋遢遢的农村小孩，他觉得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。

背上，他抱着傻三才站住，他没想到，自己的冷漠对傻三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，傻三说得对，自己也和别人一样，心底是有些看不起傻三的，他在离开之后的无数个夜晚宽过自己，他一个傻懂什么情情，过两年没忘掉自己都算好。

傻三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不太合适，他用力了下鼻，扯一个笑，说：“我们回去了吧，我妈要回来了。”

所以，虽然傻三那么虔诚，那么忱，他依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被束缚在这里，他不值得李缘为他作停留，他才能心安理得的在外面呆几年都不曾回来。

李缘慌地去傻三的脸，他无比害怕傻三听到自己是“他”时转跑掉，原本他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傻三的态度，如果合适就直接告诉傻三自己就是“他”，然后两个人重归于好。

回去的时候天有些黑了，傻三的手了泪，河边没太了风又有大，李缘摸了下凉得像块冰，他把傻三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，再揣兜里。

冬天穿得厚，傻三的棉服上有一滩渍，但是他觉不到，也看不到。

冬天来散步的人很少，没有路灯的泥路上，只有两个人的影，傻三睡得人事不省，李缘却无比希望傻三可以就这样睡下去，这样他就可以把他背到家里，背回从前。

傻三依然像原来一样慷慨温柔，世界每天都在变，没变的却好像只有这个脑有问题的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