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建康乃是国都，外有护城河，内有六丈的城墙，如果连建康都挡不住索虏人的攻，还有哪座城能挡住？！”沈凤璋起，走到众人跟前，看向方才那些赞同南下的大臣，声音冷静，“离建康最近的大城乃是宣城，宣城离最近的军营还有几百里，一旦建康被破，是驻扎在武陵郡的军队先赶到宣城，还是从建康过来的索虏军队来得快？”

“其实——”沈凤璋抬眸，环视四周，“守城也并非全无胜算。本官乃是五兵尚书，建康兵力如何，守城胜算如何，想必在座没有人比我更清楚。”

沈凤璋看向赵渊穆，“殿下，时间迫，还请早决断，好容臣好迎敌准备。”

“所有人全都留下迎战。”

方才淡然和缓的声音陡然,声若洪钟，气势若排山倒海，别说权侍郎了，连周围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。

沈凤璋本不给权侍郎说话的机会，“权大人，你问我这话，不过就是想听我说我没有把握！然后，你便可以顺理成章否决我守城的提议，无人领兵守城，自然便只能弃城南下，好方便你保住命。然而——”她冷笑一声，“你以为弃城南下，就真能万无一失吗？！”

“殿下！南下固然有风险，然而留下来守城更有风险啊！万一城破，那——”

权侍郎一瞬间呆若木，等他反应过来，想要驳斥沈凤璋时，却发现自己本不上嘴。

如今，沈凤璋一句话，又将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引到赵渊穆上。

赵渊穆抬起右手，五指并掌，呈现拒绝姿势。他望着木质书案上的木纹，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睛用力一闭，缓缓开。

“殿下，臣以为还是应该南下。”

“不用多说了！”赵渊穆声打断对方的话，他慢慢抬看向众人，中先前那仿若抓住救命稻草，找到一线生机的疯狂激动神情已经褪去，被终于决断后的宁静取代。宁静之下，又满是决。

，“既然不是，那是为何而问？！”

她声音微顿，再开时，掷地有声，如一把重锤，砸在众人心上，“一次退，次次退。先祖们尚能退到建康，今日我们又能退到哪里？！”

赵渊穆起伏剧烈，他大呼着，仿佛一条缺的鱼。

他看向沈凤璋，沈凤璋那张文雅秀的脸庞，在他看来依旧十分貌岸然，令人厌恶。然而，

沈凤璋见状，反而缓和了语气，她目光淡淡，扫过众人，语重心长，“更何况，建康乃是大周本，建康一失则大事去矣。百年前，吾辈祖上被迫离开京师，渡淮而南下。与先祖们相比，难如今当真已到南下之时了吗？更何况——”

赵渊穆站在书案之后，双手撑住书案上，自从沈凤璋开说话之后，他便低下，垂下眸，避开不去看她。

赵渊穆心起伏，矛盾不已，浪不停拍打着，在他心中反复涌动。他当然也怕死，好不容易才开始监国，他还没真正坐上那个位置呢；同时，他和沈凤璋不和，凡是沈凤璋想的，他一概不想让沈凤璋如意。然而这回……

这些人提想要南下，不过就是觉得建康守不住，觉得南下才能逃生罢了。然而下，沈凤璋直接，哪怕南下也不一定安全之后，许多人心里顿时开始打起了退堂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