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晃了晃迷糊的脑袋，转望去，只见一辆朴素无华的车在黑夜里逐渐显廓。

一城门，车便立刻提了速，朝远方疾驰而去。

“郎主？”

裴珣眸一闭，再睁开时，周那寂寂一扫而空。他眸里再度浮现笑意，“无事。”

车里，伺候裴珣的心腹看着侧而望的裴珣，心里颇为担忧。郎主往日总是一副温文尔雅、气定神闲的模样，此刻脸上的笑意全数消失，眸凝重。他跟着郎主几十年，郎主从未吃过这样的亏。他真怕郎主会受不了这次的打击。

禁闭的城门缓缓开启，不等城门全打开，赶车的车夫就一扯缰绳，驱使着车从空隙里驶了去。

就在裴珣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不久，疾速行驶的车忽然停了下来。

“什么人？”守卫拿着火把，朝来人喝了一声。

这是一场他和沈凤璋的博弈。沈凤璋若是输了，将会失去一切，成为他的禁。如今只不过是输的人换成了他而已。

“一胜一负，兵家常事。”

他忽然觉得，自己还是应该努力活下去。早晚，他要回来建康，要让沈凤璋重新回到自己边

！

车夫汇报完，收回，转刚想下车就被裴珣喊住。

赶车的车夫一布赭衣,生着一张普通寻常，让人看过即忘的脸庞。他一手拉着缰绳,一手从怀里掏一枚令牌在守卫面前晃了下。

裴珣虽然在心腹的帮助下，半夜逃，但实际上，他并不真正觉得害怕恐惧，一切都是顺其自然。被人追杀就逃，逃不过就赴死。裴珣只是在就班行事。

车夫从外边探来，“郎主，前边一棵大树倒下了，把路拦住了。还请郎主稍等，属下去把树挪开。”

裴珣看得很开。哪怕他知这回不仅是败给沈凤璋，还会被赵渊穆、殷贵妃等人追杀，心中也毫无畏惧之。

放下帘，裴珣仿若叹一般轻声：“成王败寇。”

“郎主？”

“城！”

从小到大，旁人需要费许多力才能懂的东西，他永远只消看上一。不是官厚禄还是盛誉名，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之。只要他想，易如反掌。生活对他来说，没有丝毫难度。

在寂静夤夜之中，哒哒的蹄声以及车动之声显得格外清晰。

对裴珣来说，生或死并无太大区别。

欠,角挤两滴泪。一个哈欠还没打完,他忽然听见由远及近的声响。

虽然对方很快就收起了令牌,但守卫还是看清了令牌上的字，“等着。”他说完，转过，将火把在城墙上,和一值夜的同僚说了几句，开始打开城门。

裴珣的声音隔着一层车传来，听上去多了几分冷肃。

一直到离开建康京畿范围，车才逐渐减速。

生死皆无趣。

现如今，只有在想到沈凤璋时，裴珣心里才会生较大的情绪变化。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要什么，却没有拿到。裴珣只觉自己心发，仿佛被蚂蚁咬了一，想要却得不到的渴望在心上生发芽。

车上,裴珣掀开帘布。天空已经透亮，但由于这场滂沱大雨，外边仍呈现一片灰茫茫。裴珣从窗回望后方，建康城的廓在茫茫大雨中若隐若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