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司趴在榻榻米上，抱着枕头呜咽，肩膀一耸一耸，明明难过到了极点，还要强忍着，不让发抖的声音被听出来。

“我以为，莲是个很好的人……”

“你啊，在说什么呢。”蹙起眉头看着真司失态的样子，莲想拉一把，又担心真司多心，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。莲心想，或许他自己会想通的。果然，不一会儿过去，真司就自己丢开枕头，抬起头看向他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，可见还没有彻底哭出来。

“以后那种事就不要做了吧，我的心里会过意不去的。”真司小声说着。

“要是在一起了，一天做十次也没关系。”

“可是，可是我们现在，难道不是在一起了吗？莫非还有另外一层关系。再说啦，就算在一起也不可能一天做上十次……”

莲打断他的话。

“只是打个比方，兴许是夸张了点。你就原谅我吧。”

莲有点病急乱投医似的胡说八道，好像这股蠢劲儿也是被真司传染的。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了，只能不断回答着真司的话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。

“那就是说，莲你在骗我咯？”真司擦擦眼泪，看着他说。

“没有骗你。只是担心做了太多次，你会肚子疼吧。”

“行啦，我知道了，多谢你关心。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东京？我也想去看看……”

“怎么突然想去东京？”莲诧异极了。

真司嘟嘟囔囔道：“那你就是不愿意咯……”

莲没办法，只好一口答应：“好啦，别多心，以后会有机会的。”

莲让真司靠过来，用手揽住他的肩膀，再叫他将下巴搭在自己的肩上。感受到冰凉饱满的肌肤贴上滚烫的颈项，莲的内心剧烈颤抖起来。他抬头望向窗外，风声把窗棂刮得咯吱咯吱响。莲的心思因为那阵莫名其妙的风变得不安，他不声不响地伸手抚摸真司的脸颊，慢慢捂热微凉的脸颊。这个动作维持了很长时间，直到真司仰头望着他。迎上一双雪亮的眼睛，莲控制不住地看了许久，然后二人同时因为察觉到微妙的气氛而挪开目光。早就发现真司今天的脸色格外红润，几近苍白的颈项仿佛人形净琉璃的人偶，还像白拍子的白妆，所以莲问他：

“你涂脂粉了吗？”

“没、没有啊。为什么这样问？”

真司猛地摇了摇头，直起身子侧过脸去。在明灭摇曳的烛光下，他的眼窝微微陷下去，看起来有些憔悴，但眼睛依旧是透亮的。莲长出一口气，意识到他的天真和白拍子的讨好谄媚怎能相提并论？他今天不再和莲对视的时候，目光总像在瞥向哪里似的，究竟是为什么呢？

“真的没有吗？”莲再次问他。

“当然没有啊，买那种东西做什么。又不是女孩子。”

真司局促的反应让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真司看出莲的尴尬，端端正正地坐好，拍了拍自己的膝盖。

“好了，不说这个了。”

他的意思是，让莲躺在自己的膝盖上。莲突然想起来，曾经有一个夜晚，自己也是这样窝在母亲的怀抱中。

那天晚上，妈妈搂着膝盖上的他问：“莲，学校还住得惯吗？老师和同学们怎么样？小小年纪就离开家住在学校，要早点学会长大啊。”他是如此回答的：“嗯，嗯，大家都很好，我也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