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些冷，于是拣了一件厚实的长袍换上，靛青底，用金丝绣着缠枝纹。还是冷，又披了一条秋香织锦披帛。喝了一，总算没那么冷，可以好好想一想了。

尚氏向新帝求情，说我与二哥思谦并未参与谋逆，平日也并无过错。念在同是太祖血脉，可宽赦不杀。

朱鸣常与我在一，他事总是不慌不忙，说话总是不徐不疾。我烦闷时，听他说话心就静了，我难过时，看他沉默也是理所当然。渐渐的，我觉得他的眉很好看，我总也看不够。

两天后，我被放了来，受到尚氏与思谚的优抚。思谨在玄武门被火炮轰成灰烬，思谏满门抄斩。我的长兄长，被逐了宗谱。我不能收尸，不能哭泣，不能设祭，不能超度。我挑了一件华贵的白袍裹在上，仍是浑打颤。

十七岁那年，我嫁曹家。开府时，长兄思谏推荐一个人我的总家。他叫朱鸣，才不过大我六七岁。驸嫌他年轻，不同意他总家。我心中不悦。在里被拘束惯了，在我的长公主府，竟连一个总家也不能指定么？驸拗不过我，只得答应。驸故意为难朱鸣，我就偏偏把朱鸣带在边。不过几日，我便发现朱鸣其实是一个读书人。

我的长公主府，从未有这般宁静过。

开宝七年的冬天，父皇驾崩。思谨和思谏意图杀了思谚篡夺皇位，反被思谚所杀。母亲被废去了贵妃的名位，禁至死。那一年，我二十岁。我像傻一样，什么都不知。

几个侍卫团团围住了正厅，脚步声格外清晰，有时还能听到巡迹错时的轻语。从前我夜半醒来，也常听见府中仆役夜巡的脚步声与谈声，那声音令我觉得踏实。今夜的声响，如同拘揽魂魄的铁索，清凌凌的，却又飘忽不定，挥散着平静的绝望气息。

。这是我一生中所见的最后一光亮，我不忍它熄灭。

驸见我冷淡，很快便有了新。妾侍一个一个娶来，孩一个一个生下来。三年之中，驸有了五六个孩。几个妾侍时常争斗，我只作看不见。我不想与驸同床共枕，更不想与他生儿育女。

我叫思语，是太祖的次女，父皇封我为熙平公主。父皇称帝之前的事已经记得不清楚了，只记得长安平公主思谨和一个叫周渊的女孩，得父皇的喜。我一直跟在哥哥的后，努力不惹父皇厌烦。父皇称帝，母亲为结发妻，却没有成为皇后。尚氏了皇后，她的长思谚成了皇太。

就像今天一样，我被关在黑屋里，独自度过两天两夜，战战兢兢等待新帝的裁决。自我记事起，边就有许多保姆和侍女，独自度日，还是一回。其实若不是待死，独的滋味并没有这么糟糕。那两天两夜，我陷了绝望的思念，悔我从来没有对朱鸣说过什么。我下定决心，若我能活着去，定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。我是公主，他是家，然而在生死面前，他是男人，我是女人。

朱鸣年已二十六，还没有娶妻。我从未问过为什么，他也从不提起自己的婚事。我天真地以为，那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