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吃了一惊：“守坤了何事？！”

我命桂旗殿，匆忙披衣相见。但见桂旗衣衫单薄潦草，一路狂奔后忽然停下，冻得瑟瑟发抖。她跪下叩时，不敢以掌贴地，五指微曲，指尖一片赤。她的裙上，斜印着一个血手印，瞧大小，当属女——只剩了拇指与指。

银杏提着灯换了茶上来，疑惑：“都这样晚了，中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？”

，婢并没有面，娘娘就放心好了。”

正说着，忽听有人拍门。银杏一颤，险些从地上了起来：“婢去开门。”

银杏恍然，退了半步：“是……婢造次了。”

期盼了许久的事，也明明知它是什么模样，猝然降临依然叹为观止。遇乔值房的灯亮起，一个老人提灯开了门。只开了一条，就被来人猛地推开，跌倒在地。烛火刚刚着红绢灯罩，被来人一脚踩灭。她一气奔到椒房殿前，颤声：“婢桂旗有急事求见贵妃娘娘！”连说了几遍，我这才令银杏上灯。外面值夜的人见寝殿中亮起灯光，这才敢叩门禀报。

我熄了灯，默坐于窗前，像一只猫鹰立在枝，俯视岩中的猎。守坤近在咫尺，虽隔着土石，地下的蠢动仍一目了然。

我笑：“别怕。若华不来，至多空等一场，也没有什么。”

打开素封，取纸片，但见石边画着寸许长的竹节，除此以外空无一。小钱笑：“封大人一见就明白了。恕婢愚钝，不知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夜了。汴城灯火漫漫，泛起清杳的光雾。穹四合，密不透风，银汉迢迢，星光熠熠。是何等魅惑的夜，结发夫妇依旧年轻力壮，床几之间，十指相扣，坐揽江山无余。

我轻声：“还早。”

银杏忐忑唤：“娘娘……”

银杏沉默半晌，低低：“他二人回来了也好，娘娘少了许多煎熬。”

我淡淡：“封大人数度起落，明知当今不喜他，还肯京为官，自然是想些事的。今夜有事，他怎能不等？”说着将纸片封，银杏揭开薄胎灯罩，气涌，纸封被得稍稍一歪，随即被焰吞卷，一寸一寸化成了灰烬。我将它丢无的瓷盂中，火光照亮内的鱼纹，鼓胀的双现许多生动的表情。

银杏在一旁笑：“土石上有竹，一寸长，这是一个‘等’字。娘娘是让封大人散了宴后等一等。”

桂旗仓皇大哭，语无次：“皇上与皇后都死了，娘娘——”不待她说完，我提手便

银杏叹：“娘娘睁睁瞧着华刺杀陛下，便一都不心疼么？这会儿去告诉陛下，还来得及。”

已是末丑初。

我止住她：“开门不是你该的。”

我冷笑：“先帝隐忍半世，勉上太。才登基五年，刚刚了爹爹。他好端端去畋园狩猎，却糊里糊涂地被人暗算了。若不是薛景珍，不是绿萼，不是施大人、董大人，不是你与刘钜，他便饮恨黄泉，永世衔冤。氏、曹氏与朱云都已偿命，也该到他们夫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