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气，慢慢平静下来。细细想来，是我亲手引着施哲走到这一步。他代我受死，我应当兴，应当庆幸。我利用他对思谚的忠心，我早知他有必死的决心。我这个苟延残之人，扮什么痛心与愤怒？我的良心早已狼藉一地，真真是一个虚伪矫情之人！

易珠方敢上前，拉起我的手：“人谁不死？不要动气。”说着拇指在我手心中了两下，“这里几千几百双睛盯着呢。”

桂旗笑：“婢去守坤还不到一个月，皇后娘娘赐名桂旗，抬举婢了中执事。从前的那位桂旗姑姑已经告老了。”

桂旗笑：“皇后娘娘听说越国夫人了，请夫人去守坤坐坐。”

银杏虽不明因由，亦低低劝：“越国夫人言之有理，娘娘息怒。”

银杏与淑优见绿萼着泪地奔了去，连忙殿查看。红木案几切齐整，赭红木似瘀血沁。两人见我提着长剑，俱大吃一惊。淑优掩，不自觉地缩到了易珠的后。银杏一个箭步上前，劈手夺下承影剑。玉蟒银蛇，复还幽窟，光沉影动，寻依绝。我两手空空，仰天叹息。

寂与绝望中，情。可惜施哲无意纳妾，绿萼的这番情义，终究也只能藏在心中。问与不问，答与不答，都是逝风。

【第四十七节小损大益】

易珠也渐渐明白过来，不禁尴尬：“早知便不告诉了。”

我心痛已极，于指中望去，自己的影遍地转，张牙舞爪，面目狰狞。悲怒之气在中鼓胀嘶鸣，我忽然了起来，抓过架上的承影剑。龙细细，剑气如霜，榻上的红木案几被无声地剖成两半。吧嗒，吧嗒，一左一右，各自倒下。

易珠的腰顿时僵，眸中一丝怯，只定睛望着我。我忙笑：“正巧，本也要去中请安，这便与夫人同去好了。”

银杏见我不作声，默默将碎裂的红木几搬了下去。听小钱在门外：“启禀娘娘，守坤的桂旗姑姑来了。”

册封半月有余，这是我一回觐见皇后启氏。椒房殿中虽燃着熏笼炭盆，外面毕竟是隆冬季节。启只一袭浅金明纱单衣，以桃红

施哲是在替我受过。我埋下，双手捂住了脸。掌心一片香白腻，胭脂香粉的气息，堆涌在鼻端，分明是血腥恶臭。施哲官声甚好，旸当然不会降旨取他的命。然而这天下有的是希慕皇帝不可告人之意图的龌龊小人，何况以旸的心，又怎容他好端端地去幽州上任？

我笑：“桂旗姑姑生得很。”

“乘赤豹兮从文狸，辛夷车兮结桂旗”。旧人老病亡去，新人笑觐。“桂旗”原来是中执事的称谓，并不是人的。我与易珠相视一，笑：“不知皇后娘娘有何旨意？”

易珠又了掌心，轻轻摇了摇。我重整心绪，命小钱引来。但见来人只有四十来岁，一张长圆脸，双目漆黑，额窄人中长，并不是先前的那位桂旗姑姑。她上前叩：“婢桂旗叩见贵妃娘娘，叩见越国夫人。”

桂旗笑：“娘娘去了就更闹了，皇后娘娘必定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