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恍若不见，只专心致志地为他系好颌下的丝带：“便是女典封若。人品清正，学问湛，内襄文理，外绝请托，一向官声甚好。所以历任两朝，为至尊所信，阖所敬。她的父亲封羽是三朝元老，虽与陛下政见相左，究竟辞官回乡，不曾有谋反之意。不知圣意如何？”

三司分为、度支与盐铁三，掌四方贡赋、国计预算。前朝常以三司使为宰相，便是令宰相知财谷之源。我掩一笑：“陛下可是缺银使了？”

旸：“这个有所耳闻，然而她是太宗的妃嫔，你也想荐她么？”

我毫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戒备之意：“这冠冕堂皇的大理，陛下还是讲给夫听吧。”

我正：“是因为许远与张巡以数万人果腹之代价，守住了睢，遏止了安禄山南下荼毒江淮。正是江淮的租赋支撑李唐王朝收拾山河，又延续了一百五十年。拓边守边，四夷宾服，哪一样不要钱？这也是唐玄宗时的宇文、杨慎矜与肃宗代宗时的韩滉、刘宴这些敛臣得到重用的原因。”

我笑：“何必？越国夫人商贾，又活泼年轻，比之封羽，更于世情。陛下只要礼待她，随时以备咨询。有封大人与越国夫人在，还怕赈灾打仗没有银使么？”

壅蔽。我本指望着你，你又不肯来。宦官也不能用，看来得重新选得力的女学士了。”

旸手心这才有些意：“从前臣有

旸笑：“打了这半年的仗，国库已十去七八，还有山东赈灾、荆州的战事，只怕难以支撑了。听说封羽当年为太宗筹措不少军费，的确也不当任他在山野逍遥。”

我摇：“表面上是少府，少府背后却是越国夫人。”

我笑：“陛下可知，封羽放岭南那几年，是谁在为太宗筹措军费？”

旸：“我既能抬举萧太傅，怎容不下封羽？让封氏女典，自是好说。不知这个封羽，该给他一个什么官位才好？”

旸：“那你说是为什么？”

我笑：“后之事，倒还可说。前朝之事，陛下还是自己理会吧。”说罢招手令姜珍更衣。

我粲然一笑，上前拉起他的手：“陛下可知为何唐能衰而中兴？”

旸摇：“‘与其有聚敛之臣，宁有盗臣’[136]。”

旸转过来，微一冷笑：“你荐的，可都是太宗旧臣。”

旸缓缓站起，用审视的目光望着我：“用旧？”

旸的手掌糙而僵冷：“因为天未厌唐，民未厌唐。”

我束好发髻，上黑纱冠：“选女学士固然是好，只是新选上来的官家小未必合用，依我看，选新不如用旧。”

旸：“听闻是少府。”

我垂眸一笑：“玉机只知为国荐人。是聚敛之臣，还是能臣，是太宗的旧臣，还是陛下的新臣，只在陛下区之间。”

旸：“我记得封羽是从尚书的任上致仕的，那回来就还任尚书好了。”他背过去，仰想了想，又，“不，还是去三司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