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童与棋童起往船尾去了。两个婆支起帐幔，方便两人换衣裳。书童与画童上前斟酒布菜。桌上都是我素日所的江南菜肴，酒是梨白。我虽然不自在，却也不忍拂易珠的意，只得由书童斟了一杯，递到我边。我自己接过碧玉杯，掩袖饮尽。抬望易珠，只见她就着画童的手喝了一杯。

当下淑优挽着绿萼下了船。船娘撑起长篙，破无声。周遭楼阁低矮，大多隐于碧树荫之中，偶片瓦，但觉轻灵小巧。目中所及，尽是天然苍冷之意。

正文第337章女帝师五(62)

易珠举杯笑：“随你喜。”

易珠指着在一旁恭立的四个小厮：“当年与泛舟金沙池时，比他们还小呢，一转，都十四五年了。”说罢命四人上前，“这四人叫琴童、棋童、书童、画童。都过来给君侯磕。”四人齐刷刷跪下，磕了三个。易珠一指右首二人，，“书童与画童留下，琴童与棋童且去预备。”

易珠携我席，一面笑：“我这园，虽比不过金沙池，可也看得过了。”

我笑：“难妹妹后悔了？”

我笑：“你我自幼读书，又有哪一年的景，是好生游玩过的？”

我笑：“妹妹一向勤勉，如何生这样的慨？”

我会意，也向绿萼：“越国夫人的园很大，你只去逛逛，不必在这里服侍了。”

淑优向易珠笑：“这舫也太小了些，既有四位人在侧，且容婢躲个懒。”

书童虽在我边站了好些时候，我却一直没有正瞧过他。此时他特意站在易珠侧，

不一时琴童与棋童上来，俱涂脂抹粉，穿着妇人衣裳，难言。琴童：“不知君侯与夫人，想听什么？”

易珠笑：“自是明心见志，却真真把我给问住了。”于是对饮一杯，易珠方指着我边的书童，“看他像谁？”

琴童嫣然一笑，与棋童端立在船。翻起兰指，在香腮边，直比女人还要妩媚。声裂金石，响遏行云。两人唱罢，易珠微微一笑：“唱的是景，如今却快要秋了。今年天也是多事，竟没有好好观赏一番。”

易珠笑：“勤勉是不假，却也毫无收获。守着千金万金，一朝丢了小命，又有什么趣儿？”说罢自斟一杯，仰饮尽。宇文君山与王甯兵败，昌王孤掌难鸣，易珠又素与启不睦，自不免担心起家命。忧心有理，及时行乐自也无错。我无话可说，只得陪了一杯。

易珠笑问：“后悔么？”

一时歇了筝，只闻笛声清悠，彻万里雨幕。还未到池心，我与易珠便各饮三杯。易珠双颊微红，丽顿生：“人生苦短，当及时行乐。说对不对？”

易珠笑：“你去吧。”

挤起来。

咸平十三年的夏天，我曾与易珠在景园的金沙池上饮酒谈天，观赏夕晚景。那天她青丝委地，不饰珠玉，一袭长衣，如挽碧烟在肩。酒佳肴，与知己泛舟，实为人生一大乐事。仔细回想，那是在悫惠皇太显与三位公主事之前。我微微叹息：“金沙池虽好，到底让人不自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