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威笑：“君侯这是什么话？王爷与王妃可从来没将君侯看作外人。王府的车已在外候着了，请君侯即刻就去吧。”

我冷笑：“难真的是因为信王妃的病么！”

李威愈加恭敬：“小人静候。”

地平线上刚刚漫一线苍黄，大地沉默，人亦无言。我举杯一饮而尽，目送刘钜跃飞驰。至今日兵败，正好五十日。

我的心得厉害，几乎不上气，本无心看她挑选的衣饰：“你主好了。”

李威：“王妃今日突然病了，太医正在诊治。王爷命小人转告君侯，王妃与君侯素来好，若能去王府看望一番，王妃的心宽了，病定然好得快。”

绿萼以廷绣娘特有的针法密密锁上锦带，双手奉与刘钜。临行前，刘钜：“这一回去江南，必定很快回来。借大义之名，望宰衡之实，跃跃试者，比比皆是。君侯这一纸敕书，去得正及时。”

银杏将衣裳挂在衣架上，又坐在妆台前，将银簪从锦盒里取，拿绒布细细拭。良久，方鼓起勇气问：“信王唤姑娘，莫非是因为那件事——”

我心中一凛，冷笑：“玉机蠢笨无礼，早已为王妃所摒绝。只怕我去了，倒加重了王妃的病。”

旸从不计较我去不去王府，他总是愿意亲自到新平侯府来。这一次明知我不愿踏足王府，仍命我前去，我若应对不善，新平侯府的覆亡之日便不远了。

银杏将衣裳折在小臂间，不悦：“姑娘曾在王府中受过重伤，最不想去的地方便是信王府。信王不是不知，当初信王被邢家的门客所伤，姑娘都不曾去探望。这会儿倒要姑娘去看王妃，难他不知姑娘已与王妃绝了么？难王妃见了姑娘会宽心？真真好笑。”见我不说话，又，“信王妃不是一直好好的么，怎么忽然就病倒了？”

刘钜用左手写下密旨：“逆臣贼旸，欺天罔地，窃国弑君，专威柄，实谋篡立。罄南山之竹，书罪无穷，竭东海之，濯恶不尽。未亡人苟延余息，婴此酷难，抚膺泣，扪心绝。今代天诏告天下，敕蜀、荆、江南、福建、岭南诸，兴义师伐贼，剿灭凶丑，扶翼天。旨到之日，速奉无违！”

我无奈，只得起：“王爷有命，玉机自当遵从。且容玉机更衣。”

我叹：“她不是好好的，她是不敢病。如今信王得胜回城，心一宽，自然就病了。”

我像逃走一般回了寝室，银杏当即拿一淡红的牙白云纹广袖长衣，斟酌着：“这件衣裳也算华贵，颜也不大挑。既贺了信王得胜归来，也不至于太刺信王妃的。”说罢又翻一对粉晶缀玛瑙银簪，并一对红玉耳坠，“姑娘瞧瞧，这样可好？”

银杏忙：“姑娘早有预备，不用怕。”

从景灵探望柔桑回来的第二天夜，刘钜来到仁和屯。天一亮，他便只去了江南。这是我请刘钜的最后一件事——伪造皇太后密旨，封于御赐的龙凤玉銙锦带之中，赍往江南，视情形游说南方起兵。

因为宇文君山，实是我害死的。

八分失望，两分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