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故意放重了脚步，这少女方才转过来。但见一张圆脸，眸忧郁，正是松郡主。我恍然：“原来郡主在这里。”

睿王不在了，她在这世上已是孤苦无依。虽与华妹一逃了来，但余生怎样度过，是比死更难面对的问题。今日，她终于作了选择。我无暇理会她话中的讥讽之意，只笑：“原来郡主便是寂如师太今日所收的徒。寂如师太佛法湛，郡主是有缘之人。恭喜郡主。”

寂云远远地停住脚步，示意我向前：“请君侯在此歇息片刻，贫尼告退。”

我笑：“寂如师太请信王妃来观礼的意思，便是让她亲看着松家，这样便不必抓捕她了。我既是信王的同党，自然也要来观礼。对松来说，我与信王妃是一样的。”

松看了我半晌，忽而醒悟：“我已不是郡主。君侯依然是君侯。”

想起那一日她只来到新平侯府，以那串梅香珠请见，求我查明弑君的真凶，搭救昱贵太妃与濮郡王的命。临走之前，她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，也不回：“有人说你故意使苦计，栽害华妹妹和昱贵太妃。这样荒唐的话，我是不信的，就像我不信姨母会图谋皇位一般。”她说这话时，施哲还没有揭发朱云，她亦不敢直面我。不敢直面我，便是不敢直面自己的心。虽然如此，我心中仍旧激她：“玉机知有负郡主所托，甚是惭愧。”

松淡淡：“不必惭愧。君侯的亲兄弟弑君，而君侯却是忠正之人，我知。”

，不是在未时么？师太怎么这样早就来了？”

松：“多谢君侯。”说罢行礼作别，“茅舍简陋，不堪奉承贵客。君侯还是往前面安坐，用些茶饭吧。”于是我只得还了礼，带着银杏退茅屋。

我施了一礼：“寂如师太授牒，下了帖请玉机前来观礼。”

寂云：“寂如师妹说君侯必定早来，果然不所料。”说罢亲自引我了山门，向北绕过重重宝殿，一径向后面走，不一时便到了众尼的起居之所。再绕向后山，便是一间草屋并两片菜地。

草屋中走一个白衣少女，抱着一团颜鲜明的衣裳，搭在晾衣绳上。浅紫的妆罗蜷枝小黄的广袖长衣，在日光下泛起溶溶雾气。她小心翼翼地将衣裳抚平，动作缓慢得颇有几分郑重其事的意味，仿佛在与旧时光别。素袖褪下，皓腕间一串鲜红的梅香珠。她将香珠褪下，在葫芦架下掘了一坑埋了。因太过专心，她竟没发觉我已走近。

银杏：“可不是每一个来观礼的

我一时不明其意，便依照她的指示向前走。但见柴扉后一间三宽的草屋背山而立，茅茨土阶，竹门蒲牖。屋前一片葫芦架，雪白的葫芦苞放，碧绿的葫芦叶洒下一片荫。左右用竹篱围着两片翠油油的菜地，左边是青菜叶，右边是萝卜叶。

松不想会有陌生人来，不自觉地向左右一望，语气狐疑而生：“君侯怎么来了？”

走得远了，银杏回望一，十分不满：“果然天下的公主郡主都蠢得很，她也不想一想姑娘因何来到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