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虚我：“怨不得四平八稳，一儿也不在意。”

烧落的灰烬，尽数拈碎了，抛在漱盂之中。我拿起随手把玩的骨长簪一搅，混沌：“这个好消息，我今日不说，你们过几日也就知了。”

待得病愈，已是端午。家家聚首登，蒸角黍，饮雄黄，门前挂菖蒲艾叶，满城清香。虽然前线正在作战，好在汴城戒严已解。汴河上仍旧有龙舟赛。信王府的龙舟最长最华丽，龙昂扬，扬半月白幡，龙尾飞翘，竖三角青旗。一溜锦带华衣，中呼喝不绝，两行桂棹兰桨，描画飞龙竞渡。条条银浪似若排甲，阵阵鼓声有如军。人山人海，穿红着绿，企踵扬臂，腾呼啸。

绿萼笑：“才刚是刘公回来了。在门遇见李威，李威的神气不大好，命刘公解剑。刘公便说，我府向来是带着兵刃的，君侯也不禁。李威只是不放他来。刘公数次想绕过李威，李威只是拦着。刘公一生气，一甩胳膊，就把李威摔成了乌大王八！”还没等易珠和采薇笑容，绿萼先自掩笑得好一会儿说不话。李威材魁伟，想是被刘钜摔得极其狼狈，在两个下属面前颜面尽失了。

易珠笑：“什么好戏？”

我们三人也不声，只望着绿萼笑够了，才：“只顾笑，快说下面的。”

不一时绿萼回来了，笑：“婢刚才去看了一好戏。”

采薇甚是可惜：“今日竟见不到刘公了。”

我淡淡一笑，只顾饮茶。好一会儿，只见银杏走了来，躬：“钜哥哥才刚来过了，因李威拦着不好来，让婢将这个予姑娘。”说罢呈上一张字条。我看罢字条，随手在烛焰上烧了。

绿萼：“刘公摔了李威，向里走了两步，不知怎的，又回亲自将李威扶了起来，转府了。银杏妹妹追了去，婢就先回来回禀姑娘。”

易珠笑：“成日说府上的刘钜武功奇，今日终于可以一睹其风采了。”

绿萼笑：“那李威起，还没站稳，就又被刘钜丢了去。那样大的一个人，竟经不起刘公单手一摔，这一下竟爬不起来。婢在一旁看着，好生快！”

我笑：“刘钜曾得名师指，李威如何比得。”又问绿萼，“刘公既已摔了李威，怎么还不见他来？”

我在台上坐着，呆望太升起又落下，人群聚合又散去。汴城万家灯火，像倒映在海中的星光，起起伏伏。箫弦歌，声笑语，彻底淹没了连日来的号哭悲泣和怨声诅咒。忽而想起初的那个端午，我给曜说了孟尝君的故事，五岁的孩极认真地问我：“父皇也会像靖郭君一样立孤太么？”那时我十二岁，也极认真地回答了许多冠冕堂皇的话，嘱咐他要孟尝君这样的君和孝。

易珠扬起下颌，虚目打量我半晌，忽而一笑：“瞧的神情，刘公定是带来好消息了。”

易珠颔首：“刘公武功虽，人却也不笨。虽然摔了李威，终究不忘忌惮着信王府。能伸能屈，方是跟随过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