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起，只见东面火光冲天，夜风扬起烟尘，把火势包裹成大片大片的云团，镶嵌在黝的天幕中，蔚为壮观。银杏微微诧异：“那似乎并不是信王府？”

银杏幽幽一叹，缓缓：“不过是等死与找死的分别罢了。”

火光和喧嚣惊动了整个兴隆里，周遭的人家都派仆役开了门打探消息。然而见我府周围满了披甲挎刀的军士，又将缩了去，各自关上大门。刀光剑光漫如浊浪，人群鸦雀无声。众人略向两边一让，但见旸华衣玉冠，缓辔而。他的脸上看不悲喜，眸底却暗藏惊澜。

我坦然一笑，款款上前：“殿下不是征了么？如何还在城中？”

新平侯府灯火通明。再向北望，整座汴城都已被炮声惊醒。

银杏与绿萼相视一，恍然：“婢明白了！神机营造反，必在夜悄悄往武库取火与火药，谁知中了信王的埋伏！神机营重创，连信王府的门也摸不到了。”

我一气，任火药的香气充我的臆：“‘以德胜人者昌，以力胜人者亡’[115]。信王无德，自是人人得而诛之。今日不亡，必待明日！睿王是太宗的同母弟，嗣又是太宗的亲，即便什么都不，信王也未必容得下他。与其坐以待毙，不若奋戈一击。”

我命银杏和绿萼将府中的人都唤起来，穿好了在房中待命。自己则回到妆台前，绾起螺髻，贯以金簪，缀以宝珠，悬以明珰。除下素服，特意换了一件烟紫窄袖长衣。淡扫蛾眉，薄匀脂粉，立显眉目清冷，肌肤明净。

银杏的语气充满无尽的佩之意：“这样凶险，杜大人和睿王他们就不怕死么？”

杏指着东面：“那里有火光！”

丑时刚过，便听见脚步声震耳聋。不一时，小钱来报，新平侯府已被人团团包围。我命人开了大门，亲自举着一盏玻璃风灯，带领阖府众人在檐下迎接。

我冷冷：“屠灭信王府，矫皇太后命，扶立新君，胁迫百官，守门，闭城穷索信王党羽，未必不能成事。然而这终究是一步险棋——实是险之又险。”

银杏在我后叹：“真可惜。不过就算杀了信王全家，便真的能成事么？”

旸下，笑：“你既知迎接，怎不知我为何在此？”说罢折起鞭，将我拂在一边，带领百来兵士走府中。

绿萼早已搬了一张太师椅来，恭恭敬

杜和睿王谋划不周，死固应当，然而城中的武库爆燃，周遭的民宅夷为平地，骨化为焦炭。信王的不仁，天地难容！东风送来烈的火药气息，浪明一阵暗一阵，扑面而来。我重重地一拍栏杆，恨恨不语。绿萼掩惊呼，泪夺眶而。

哭喊声、惨叫声，随爆裂声一传来，越来越凄厉，越来越绝望。我痛心疾首：“那是武库。武库中的火药燃爆了。”

正文第328章女帝师五(53)

好一会儿，他不下，我亦不前，他在门外，我在门内。依稀记得十几年前，我，他。即使隔着修德门的门，也不敢肆意相望。如今他在万人之上，众目睽睽之下，再不必掩饰憎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