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亦扬眸，与她坦然相视：“甚少见到妹妹如此兴。”

我站在船，正要吩咐起锚，忽见岸上一个妆饰贵重的妇人牵着两个孩，带着一群仆妇了驿站大门，正待登车。只见她一蓝广袖长衣，淡若长天，数片青的云纹勾勒几许沉与宁静。乌发绾起，簪着两朵琥珀。两个孩俱是八九岁的年纪，男孩面容英武，女孩则更像母亲。

我在船上远远唤：“文夫人，玉机有礼了。”说罢缓步下船。

我垂眸叹：“惭愧……”

苏燕燕笑：“求之不得。”说罢与我并肩向西而行。

苏燕燕：“回乡办些琐事，正要回京。这是要去青州么？”

我摇：“七八日前玉机并不在京中。不知妹妹所指何事？”

走了十来步，苏燕燕方问：“君侯从京城来，可听说过七八日前京中的一件大事。”

苏燕燕驻足，双目迎着晨光微微一亮：“恕妹妹直言，便是家中的变故……”

日清晨，河上雾气茫茫，将日染成一线宿醉的酡颜，由丹至白，又成青。远的茅舍屋宇隐藏在日光与雾气中，直至视野边缘，方才显褐的廓。荷上的五桅帆船似鹏鸟展翼，吃饱了东南风，向广济河疾驶而来。

才站了这么一会儿，苏燕燕的两个孩便上前促了。苏燕燕正待板起脸教训两句，我忙：“想来妹妹还要赶路，今日便就此别过。来日京城相聚，玉机定备下酒佳肴，扫席相待。”

苏燕燕细细打量我的神情，似笑非笑：“何须惭愧？”

正文第319章女帝师五(44)

自咸平二十年至今，我与苏燕燕已有六年未曾相见。我与她同为熙平大长公主安在皇城中的内应，她告诉我翟恩仙的住，她死了裘后，我也曾用空的铳空言恫吓般抵住她的眉心。即使隔着漫长时光与苍茫晨雾，我依然能一认她的面孔。我笑：“多年未见，苏妹妹分毫未改。”

苏燕燕抚一抚面颊，笑：“妹妹老了，比不得。”说罢又唤两个孩上前行礼。礼毕，母领了孩回去。我问：“妹妹怎的在此？”

苏燕燕一怔，忙分辩：“别多心，我并非幸灾乐祸——”

我笑：“正是。难得遇见妹妹，不知妹妹得不得空，与我在河边漫步片刻？”

“我知妹妹不是。”苏燕燕暗暗嘘了一气。我转又：“即便是，也没有什么。”

苏燕燕了然，于是退行礼，微微一笑：“既

因我背着日光，加上雾气遮挡，苏燕燕仔细辨认了许久，方才奇：“朱大人？”忙上前还礼，“多年未见，不想还认得妹妹。”

苏燕燕讪讪：“大度。”

河边是一片草滩，清凉的很快濡了鞋尖和裙角，汽席卷着土腥扑面而来。远离京城又未至青州，竟有悬浮于天地之间的悠游与轻松。加之熙平已死，我与苏燕燕相对，再也没有昔日的厌恶与沉重。苏燕燕轻摇纨扇，有意无意地掩饰边幽微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