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微笑：“自然是随简公公来送毒酒的。”说着将白瓷执壶与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。

熙平甚是倨傲，索合上双目，噙一丝嘲讽的笑意：“太后？”

小简放下酒，微笑：“此酒独饮别有风味，还请细细品尝。”说罢愈加恭敬起来，就像一个婢对一位长公主应有的姿态，“如此，咱家便不扰了。”说罢转退到了正房之外。隔着薄薄窗纸，只见他提着灯火，在二门与四名军士站在一。

熙平再也忍不住，忽然起，向我扑了过来。临死的挣扎疾若电掣，我躲闪不及，被她卡住了脖颈推到墙边。她的右手颤抖得

小简一手托着漆盘，一手推开门。正厅一片漆黑，耳室的门开着，豆大的灯光奄奄一息。我二人步耳室，只见熙平大长公主端坐在贵妃榻上，一靛青金丝缠枝纹广袖长袍，烛光下泛湖绿泽。虽近暮，肩上还搭着秋香织锦披帛，华光隐隐。发髻上只一枚赤金华胜，金丝步摇垂在鬓边，纹丝不动。她双目帘垂，并不向我们瞧上一。我趁机退到墙角，藏黑暗之中。

熙平瞥一毒酒，又默默看了我半晌，顿时恍然。她苍白的双抿成一线，面铁青。她已年近五旬，且染病多年，虽然保养得宜，终究华发焦面，不复当年了。只是丽颜衰老，仍留着初见的气度。好一会儿，她睁开：“你怎么还不走？”

熙平见我不动，微微诧异：“你也去吧。”

到了正房门，只见东面耳室的南窗上，开掌大的灯光。正屋前后有四个兵士守卫巡逻，见小简来了，都上前行礼。小简笑：“各位辛苦了，且请歇一歇，这里给咱家。待有事，咱家再唤你们。”四人了乏，便往二门上可以望见灯光的地方坐着饮歇息，离耳房有十数丈远。

小简不徐不疾：“太后赐庶人氏御酒一壶。”

白瓷壶嘴隐隐冒气。我微微一笑：“我与公公一去。”

熙平双颊的肌肤一颤，双目阒然睁大，愕然：“是你……你不是在青州么？”

小简：“砒霜。”

熙平这才扬眸：“谢太后恩典。请公公放下吧。”

熙平空的眸中燃起火：“你来什么？”

我摇：“玉机从未去过青州。”

熙平：“酒中是何毒？”

小简正要推门，忽又：“是婢先去还是……”

主府还沉浸在幽的香之中，像历年的喜怒哀乐沉密萦绕。经过昔年伴读的书斋，心中起清脆的念书声，连夫的呵斥和戒尺拍打手心的声音，都如此悦耳动听。桐叶簌簌，蝉声喓喓，提示我每一篇忘记的文章。明灯照亮替前行的双脚，像风雨行船，永不停歇。我忽而想，若当年能够只为读书而读书，永远停在这里，那也是很好的。

熙平虽不敬，小简却不恼，依旧客客气气：“这御酒须得趁饮才好。”

我笑：“玉机奉命监刑，自然要看殿下饮下御酒才能回复命。”

我一气，自暗走到灯旁，缓缓摘下覆面的轻纱，轻声：“殿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