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钱的声音低而沉闷：“回君侯，公被斩后，足足疼了近一个时辰才断气，鲜血脏腑了一地，情状惨不忍睹。”绿萼忽而面惨白，捂着鼻弯腰呕。

我冷冷：“令母亲痛心绝望的人，不是我，是朱云。他弑君，他该死。”说罢，只觉莫名的心虚与不安，“朱云此刻当安心待死。不用怕，母亲和我还有玉枢，都会陪着他的。”

小钱：“是。听施大人说，听闻刑判的是凌迟，信王想用斩刑，最后取了腰斩，群臣方才没有异议。”

小钱：“就葬在仁和屯外的野地里。”

三天后，朱云腰斩于东市。当夜，我在香炉中燃了三炷香，算是送一送朱云。夜空现青金石一般的艳丽泽，远的灯光倒映在汴河中，向底延伸长而笔直的烛焰，似努力照亮曲折幽的黄泉路。广厦华宇沉黑如墨泼洒，又似宇幽。我很想哭，却始终没有泪。

“今晨婢一回府，郡主便问婢与绿萼，君侯是不是已然回京。幸而我二人早有防备，这才没有破绽。午后在公的墓前，郡主又，公生前最钦佩的人便是君侯，纵然他有天大的错，君侯却躲了起来，不能送他一程，这些年的弟之情悉数付诸东。婢只得正，君侯去了青州，两府都派了人去寻，这会儿君侯才刚刚得到消息，回来送行是来不及了，想来心中正自焦痛，如何说君侯躲起来了？郡主这才无话可说。”

，待听到消息回转至少得五六日，朱云三日后便要问斩，要救他只怕是来不及了。”

“何奇怪？”

我虽整日在府中坐着，脑中却是一刻也不停。有时想一想朱云在御史台狱中的绝望和刑场上的惨烈，有

小钱微一迟疑，：“郡主确是镇定，却也有些奇怪。”

我问：“行刑的时候，母亲和郡主都在么？”

我叹：“也好，到底与父亲葬在一，也不枉了。难为郡主了。”

腰斩乃酷刑，将犯人从腰一斩两段，犯人并不会即刻就死，而是翻号呼很长一段时间，最终死于疼痛与失血。当年李斯与晁错俱死于腰斩。我默然，直到香火燃尽，我又了三炷：“弑君之罪，本当凌迟死。腰斩，已是信王手下留情了。”

小钱微微发急：“难君侯便睁睁瞧着老夫人痛心绝望么？”

【第二十六节微君之故】

小钱：“老夫人和郡主一早就打了刽手，今日亲手备了好酒好菜为公送行。老夫人一直忍着，铡落下，老夫人便昏了过去。之后直到公断气，老夫人也没有醒过来。是顺郡主撑着收敛了公的尸，拉城葬了。”

小钱与绿萼随母亲与曈前去观刑收尸，将尸送去城外安葬，又助曈收拾婆媳二人将要去青州的事，足足忙碌了一整天，至晚方归。绿萼随母亲哭得双红，声音嘶哑，回到府中神情恍惚，一句话也说不来，只在我边呆坐着。小钱亦是满脸疲，垂手站在我后。室中静得奇，香火忽明忽暗，转已燃了一半。我鼓起勇气问：“母亲和郡主怎样了？”

心中一痛，掌缘为香火伤。“葬在哪里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