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：“我与信王妃已然明言，信王府与皇太后也该放心了。咱们且安心在仁和屯住些日，天气了去海边避暑，不问世事的样来，那才惬意呢。”

绿萼：“若换了婢，只怕不敢当面质问。”

我向她别时，她中的不舍是真的。她想对我说什么，却总是言又止。她的脸上有贯穿始终的窃喜、惭愧与不安，就像小时候不功课、偷偷玩耍、又害怕被熙平大长公主发现一般。只是这样的神，再不能让我心生怜。她婉转话别，我只漠然听着。呆望着她的脸，我不禁想象起一杯的毒酒从她一样的双中缓缓淌，转于粉白的苔之上，慢慢沁心底最，湮灭每一下挣扎的呼。

采薇行了一礼，微笑：“今天我去白云庵，谁知与寂晓师太多说了两句，来迟了，半车又坏了，好容易才走到这里，想来是来不及回城了，脆来这里叨扰一夜。不知肯不肯收留妹妹？”

采薇一怔，忙：“我本来带了五个人，一个车夫、三个丫和一个小厮。都带到这里来

采薇笑：“多谢。哪里敢嫌简陋？”

采薇后只跟着一个丫和一个青衣小厮，我不禁：“妹妹远门，只带两个人，哪里够服侍呢？”

我见她裙角上尽是漉漉的灰黑，想是下车时踏在了泥里，狼狈步行至此。我连忙请她来，一面笑：“只住下。只是我这里房舍简陋，恐怕委屈了妹妹。”

坦然一笑：“我和玉枢是一母同胞的亲妹，彼此之间尚且会生分，何况我与信王妃？两个女因为一个男人生分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。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我笑：“‘鸱枭不鸣，未为瑞鸟，猛虎虽伏，岂齐仁兽’[82]。装糊涂有什么意思，说开了，谁还怕谁不成！”

忽听有人敲门，我如闻大赦，忙：“绿萼，快去开门。”

【第二十四节固服于势】

听闻采薇到了，我连忙迎了去。采薇俏生生地立在玉兰树下，一蓝绸衫在灯光下泛起温柔的波光。我诧异：“妹妹怎么来了？”

数日后，我上书辞官，告老还乡。柔桑免了我的官，只留着我的爵位，准我回寿光养病，又命青州刺史对我多加照拂。辞行的那一日，柔桑着淡黄的齐襦裙，以宽大的裙裾掩饰尚未隆起的小腹。才一盏茶的工夫柔桑便起呕吐了两次，不多一会儿就回寝殿歇息了。

回到仁和屯，依旧教孩们念书。清晨，午后才回到家中。课开得迟，自然散得也迟。直到亥初时分，孩们这才全离开。绿萼一面收拾笔墨，一遍抱怨：“说是来养病，这才几日，又闲不住了。”我不答。绿萼白了我一，鼻里直冷气。我只作听不见，举起书来遮着脸。

绿萼没好气：“这会儿还有谁来？定是小孩忘了东西在这儿，回来取的。”说话间，敲门声更加急促。绿萼只得抛下书，去开门。好一会儿，只听绿萼惊呼：“泰宁君！”

从守坤来，银杏便笑：“皇太后倒是放心让姑娘去青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