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一去，好些官员上书反对皇帝守孝三年。于是下政事堂议论，终究还是以谅暗三旬，三十六日除服收场。

数日后，封羽的上书夹在苏令的奏疏中被拿了御书房：“庶人之孝，承顺颜；天之孝，惟安国家，定社稷。”“终三年之丧，必思所以奉宗庙社稷。今天下初定，河北伺隙，故夏待衅。西南未靖，复添吐蕃、四镇之患。边民尚未安亩，戍士常擐胄甲，正陛下‘德教加于百姓，刑于四海’[2]。”云云。

中官糊涂，错把给姑娘看的本拿到小书房给封大人看了。封大人是个聪明人，她一定能明白姑娘的用意。”

话音刚落，便见三个人影自迷蒙晨雾中慢慢凸显。走得近了，才辨认是易珠、辛夷和淑优三人。易珠穿牙白斗篷，领间镶着金黄的，侧绾双鬟，正中别着一朵杏。虽是，装扮却隆重，素雅之中依旧透着妃的华贵之气。她目中悲中带喜，神迷离。直走到玄武门十几步远的地方，这才发现我站在墙下，于是疾步上前。未等我开言，她已端端正正行了一礼。

我连忙扶起她，嗔怪：“妹妹怎的

金门刚刚启钥，玄武门戍士班列。天空渐渐成了墨蓝，戍卫兵甲耀如晓星。晨风冷，怀中青瓷手炉的力突兀而孤寂。等了片刻，绿萼：“姑娘本来就不好，何必来得这样早？颖嫔娘娘哪里会这么早就？”

第三十六日，思谚梓陵。第三十七日，曜亲政。照遗诏，史易珠在今日。

天还黑着，我便坐起来，拨开帐，一迭声地唤人。绿萼睡惺忪地从对面的榻上爬起来，拿了灯过来：“姑娘现在就起么？”

窗下的龙榻空了许久，御书房已多日不闻奏对之声了。思谚用过的垫褥和笔墨都还在，仿佛只是回寝殿小憩一阵，依旧会回来与我远远地相对而坐。虽然长日不发一言，心境却平和满足，就像那一日在弥河边漫步。

银杏笑：“那可不能，婢还想看姑娘国师呢。”

曜已经登基，不过数年，柔桑便能成为皇后。熙平得偿所愿，我这颗棋，若继续留在这大好的棋局中，只会增添罪恶。新的局面，该有新的棋，新的路数，该有新的棋手。然而新的局，却是旧的路，不过如此。我倦意沉沉，不禁笑：“你就胡言语。”

银杏得意：“陛下能这样快亲政，得好好赏赐姑娘。三年不能说话事小，不能亲政，这天下要让给谁去？”

我起叹：“天晚了，该去举哀了。”

我微微叹息：“但愿如此，否则还得想别的法。”说罢抬望一望墨蓝的窗纸。

我淡淡：“极小的事罢了，何必说给陛下听。他若能早些亲政，我肩上的担也就放下了。”

绿萼虽然困倦，却不敢违拗，去唤了银杏和采衣来，服侍我洗漱更衣。幸而都是现成的，丧期刚过也不必搽胭脂。于是选了一靛蓝绣青白卷草纹的领长衣，裹了斗篷匆匆门。

“今日易珠妹妹，我要送一送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