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禁在他手心里拍了一下：“你明知她不怀好意，还信她胡说？”

朱云

“母亲常日无事，这也不稀奇。只是这个明虚是什么来历，须得打听清楚。”

“有度牒么？”

朱云微微冷笑：“她的度牒是咸平三年所授，但我去祠郎中大人那里查过了，咸平三年的应给度牒的名额中，并没有叫作明虚的姑的。”

我笑：“何必这样忙，等我见了母亲再说不迟。”

朱云笑：“二这个‘居心叵测’用得好，分明是为了取信于母亲。我在佛堂外，亲耳听见她对母亲说，母亲有大富大贵之相，命里注定先贱后贵，且贵不可言。”

朱云从未站在正门亲自迎候过我。我一面扶着他的手下车，一面笑：“今日这样有闲情，竟亲自在门等我？”

朱云：“我明白，有度牒的未必是真尼姑，没度牒也未必是假尼姑。只是野和尚、野尼姑，朝廷睁一只闭一只也就罢了，可是伪造度牒……二当知伪造文书印纹是个什么罪。”

朱云：“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，可是细想之下，等二了这个门，便不由我说了算。见了母亲，就更来不及了。”

朱云：“母亲说，长是皇妃，我们一家本就富贵已极。明虚却，长虽是皇妃，却矣，贵不尽然，母亲的贵全因二而来。”

我微微冷笑：“我？”

车到了侯府正门，远远只见八个家相对垂手恭立，鸦雀无声。绿萼笑：“这也奇了，从来没见他们站得这样好的。”车再近些，忽见朱云从石狮后面了来，笑地迎了上来。

朱云慨然：“自从父亲去世，二又一再嘱咐，我如何能不小心看这个家？”

“母亲说，明虚是在白云庵挂单的姑。”

“可不是么？”朱云两手一摊，“唉，倒显得我这个独是可有可无的。”

朱云笑：“我一是来迎接二，二是有些要的事情要告诉二。”

次，母亲一直淡淡的。若说“近乡情怯”，倒也不算错。

我踢去地上的碎，叹息：“就说里还有要事，早去早回吧。”

我不禁笑：“我们一家先贱后贵，全天下都知，何用明虚来看相？那母亲是如何作答的？”

我笑：“如此郑重？究竟何事？”

朱云将我引到石狮后，命绿萼和小厮都退了下去：“是这样的。母亲近来常去白云庵，和一个叫作明虚的姑很谈得来，于是带回家供养，常日谈佛理。”

绿萼：“怨不得站得这样好，原来公盯着呢。”

绿萼和银杏默然恭立，侍卫森列车驾两旁，风掠过甲有沉闷的声响。我的声音亦被散了：“云弟，你很小心。”

我颔首：“轻则放，重则杀。这个明虚若没有度牒也就罢了，伪造度牒，当真居心叵测。”

我笑：“如此看来，这本度牒是伪造的。可是当年为了逃避赋役，当野和尚、野姑的也很多。况且当年朝廷为了筹集军费，也曾把空白度牒拿去卖了不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