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怔，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刘灵助的伪书之事：“殿下不必言谢。那封奏疏，我本来是不打算呈上的。况且所造伪书没有被发现，算是天幸。”

旸：“母亲已然痊愈。儿和彤儿都好。”

我一怔：“是又如何？”

我终是好奇：“启是这样说过。”

旸：“我写休书给她，是不想她随我一……死。我本以为她拿到了休书，会心无挂碍地去西南侍奉启将军，哪知她仍旧在王府服侍母亲。不但如此，只怕她还救了你我的命。这些年她隐忍甚多，我不能再熟视无睹，弃她不顾了。”

我恍然：“玉机许久没有听过新的理了。”

旸微笑：“你若和我在一起，我还有许多新奇微的理告诉你。”

旸笑：“你刚才已经问过了，她很好。”顿一顿，望着河面平静，“想必她曾向你提起，我在狱中写了休书给她。”

我知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，使原本一心想离开王府的启突然改变了主意。她最期待的不寻常便是旸的回心转意。无论如何，她等到了

我叹：“启好么？”

旸起站在窗前，负手远观：“一个人在梦中是无法获得新知的。都说人生如梦，其实都是他人古旧的人生罢了。”说着一指窗外，“而时势如，一去不回，永远带着上游新鲜的雨气。黄粱一梦，不过是活在过去的无聊之人所领会的无聊悟。或者不妨换一方式领悟——”

旸：“如似卢生一般，梦中一晃五十年，娶妻生，登科官，贬谪放，再至于死，都如此清晰生动，那确可以说‘尽知之矣’，荒废余生也不可怕。但若没有，还是多向前看，少谈玄论虚的好。”

旸笑：“听闻你在中上了火？”

船静静地行驶了许久，窗外传来粟米煮熟的香气，是船家在饭。幽幽一缕，淡而窈，如前所见，似黄粱一梦。我轻轻：“人生之适，亦如是矣。”[160]

已经很好很好。

旸微笑：“我谢你，是为你冒险来黄门狱看我。自然，你为我犯欺君之罪，我更要谢你。”光自肩掠过，油上我的影涣若云烟。他又，“你对我好，我永远记住。”

他这样开解我，无非是不想让我沉湎于过去的不快，打起神好好生活。我低低：“谢殿下。”

我笑：“殿下此话何解？”

我垂一笑：“玉机从来不知，殿下谈论义理竟如此新奇微。”

我淡然一笑，低低说了声好，便握着茶盏低下去。从皇太与三位公主在景园事，我和旸之间，最亲近不过是这样隔着数尺远静静相对，闲谈家常。虽然我有些好奇，但我不想去探究他为何突然与启和好。我只知，这样的情势，是我两个月前想也不敢想的。

启和小都好么？”

旸诚恳：“是我当多谢你才是。”

旸：“你知如何分辨梦境与实境么？”我越发不解。他又，“倘若你在梦中能画一幅全新的火图来，你便不是在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