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，我暂且在城外的仁和屯住着，又命朱云将芳馨的墓一并迁过来。我安顿好以后，朱云便照母亲的意思，先去青州父亲的家乡寿光县查看祖产，置买田地和屋舍，待一切妥当，再接我去。临行前，朱云问我：“二想住什么样的屋？”

绿萼收拾面首饰的时候抱怨：“从前封姑娘和她爹放去岭南的时候，便把珍宝首饰当盘缠，这一次也到咱们了。”

趟，却是为何？”

我重重地拍一拍他的肩膀：“辛苦你了。”

绿萼望着对岸的光殿：“姑娘还要去向昱贵妃和颖妃告别么？”

母亲和朱云一直不知我辞官的真正原因，更不知弘郡王府众人了御史台南狱，于是不免奇怪：“弘郡王殿下既然是盐铁使，总有机会去盐场瞧瞧的。”

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粼粼波光挑破光殿周遭的金雾气。光殿千疮百孔，傲然岿立，“颖妃在中已然见过，至于昱贵妃就不必了，我本与她也没什么情。”

我用书卷敲着下颌，微笑：“随你。”

绿萼还要问，我立刻：“快园吧，车还在等着呢。”

我涩然一笑：“这个自然。”说罢推他上船，待船开好一阵，这才回家。

在码分别时，朱云又：“依照二的意思，我在京中说二已经辞官回青州老家了，想来没人会打扰二，二就在仁和屯好好住一阵，过一两个月，我便回来接二。”

我叹：“‘岭外音书断，经冬复历。近乡情更怯，不敢问来人。’[136]便是这情形吧。”

朱云一指向东北方延伸的玉带般光的河面，笑：“从这里沿广济河，经梁山泊，北清河，再乘车到渑河，到达临淄后，再走大约一百里陆路，便到寿光县了。差不多都是路，并不辛苦。我瞧过地图了，那附近有个广陵盐场。说不定二在青州还可以见到弘郡王呢。”

绿萼扁扁嘴：“还不是

朱云笑：“二这才几年，竟忘了稼穑艰难？两个丫能有什么用？既然要梨树林，自然要买大大一所屋，雇上许多人来梨、收梨才行。”

我正伏在大青石上晒书，闻言起笑：“‘遵儒者之教，履家之言。’[137]既无路可忠君，退而修也是很好的。我们在青州不需要这些华丽虚饰。”

波光刺得人睛微痛，我合起双目，咽下泪意：“弘郡王还在西北没有回来吧。”

我笑：“听说寿光有极好的梨园。如果人家肯卖的话，便买一片好了。屋也不必太大，住得下两个丫，装得下我的书。最好院里有一棵老梨树，就像我们从前住在长公主府时。”

朱云走后，我在仁和屯守墓读书。母亲见我边只有绿萼一个丫，便命银杏来服侍我。因朱云不在家，母亲一面牵挂我，一面常回京中的侯府理琐事，两地奔波，十分辛苦。我便提议她暂且住在京中，以免走漏消息。待朱云回来，母女二人再一起回青州。又将历年积攒的贵重首饰全卖掉，凑了上千的银，充作在青州过活的资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