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馨自镜中瞧着我，吻哀凉不已：“婢曾想，等婢老了，姑娘也会给婢梳一次的。”

芳馨忽然泪如泉涌：“多谢……姑娘。”

喝么？”芳馨挣扎着想坐起来，我忙掇了一只枕放在她肩颈下。

芳馨连摇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她想抬起手理一理发，右臂稍稍抬起，又无力地垂下。我忙自她床简陋的妆奁中寻一柄木梳：“我给姑姑梳。”于是移了烛台，搬了镜过来，旋坐在床，扶起她的，让她靠在我的怀中，又拿了许多的枕撑起她的。我放轻了手，自发梢开始，慢慢通至发。我拂去木梳上的断发，柔声问：“姑姑想梳什么髻？”

这样说不知要说到几时去，于是我问：“我知。掖属都问了些什么？”

我起斟，在回之前，悄然脸上的泪：“姑姑刚才了许多汗，要多喝才是。”说罢服侍她喝了一杯。

我一，死命忍住泪意：“姑姑饿了么？我这就吩咐他们打饭去。”说罢开门唤丫。

掖属如此泛泛相问，显然是皇帝的疑心还没有明晰，疑问自然也就笼统。再者，掖属也没有当初施哲那

我手一颤，乌木长簪没有拿稳，落在竹簟上，嘀嗒一声。窗外仿佛有鸟儿振翅的声响，啾的一声飞远了。我叹：“待姑姑病好了再说不迟。”

她在骗我。我狠狠扣上了她面前的镜，侧过去泪不已。芳馨无力翻起镜，更没有力气回。她侧耳倾听片刻，又：“倒是小钱所受的刑罚重多了。小钱对姑娘……很忠心。”

我拾起簪，柔声：“好，那姑姑慢些说。累了就歇息一会儿。”

芳馨缓了气，直勾勾地望着微微亮起的东窗，目光欣喜而又眷恋：“婢回来了……天亮了。”

芳馨肩一颤，轻笑一声。一气上不来，她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右手艰难地捂住肚腹，满脸通红：“婢……婢竟不知他们想问什么。翻来覆去只是那两句话。什么姑娘有无过不法之事，姑娘有没有谋，姑娘有没有害过谁的命？”说着肩又颤了两下，带着胜利的快意，“再多些、再细些他们都问不来。婢……也不知该怎样回答。”

芳馨微笑：“今日也得姑娘服侍一回。”

我绾起她的鬓发，也不抬：“这是自然。”

我笑：“从前我生病，都是姑姑照顾我，如今该换我照顾姑姑了。”

芳馨：“姑娘不会梳髻，用簪绾齐整就好。”我嗯了一声，没有说话。芳馨一直自镜中看着我，沉默良久，忽然，“姑娘放心，婢什么都没有说。”

等了好一会儿，芳馨也没有说话。抬一瞧镜中，只见她在泪。我低又问：“单刀髻好不好？”

芳馨息片刻，缓缓：“婢了掖狱，其实倒并没吃什么苦，照例还是劳作大半日，便回来受审。所谓受刑……因有李大人在，婢也只受了一伤而已。想必姑娘……也看到了。”

芳馨：“婢这一睡过去，怕就醒不过来了。姑娘就让婢说吧。”